二公主喜歡席容煙腰上的墜子,或許是沒見過這么大的珍珠,就拿在手里好奇的看。
這年紀的孩子幾乎都是這般事事好奇。
席容煙倒不覺什么,旁邊的麗妃卻要過來將二公主從席容煙身上抱走。
皇后看了麗妃一眼,慢聲道:“二公主喜歡珍嬪,你何必抱走?”
“要是皇上真去看二公主,不也是你造化?”
麗妃愣了愣,臉色蒼白,忙又退了下去。
只是那墜子是用銀線穿的,二公主孩子心性自然也不懂得看護珍惜,只聽得啪嗒嗒幾聲,墜子上的珍珠紛紛滾落到地上,落了一地。
二公主被嚇住了,一張小嘴就哭了起來。
席容煙身后跟隨的宮女忙蹲下去撿珍珠,麗妃又著急的過來給席容煙賠罪。
席容煙懷里抱著二公主輕聲細語的哄著,又抬頭對麗妃含笑道:“也不礙事的,我也不怪二公主。”
“上回那條二公主喜歡的瓔珞沒有送成,這回還想將墜子送與二公主的。”
“倒是嚇著二公主了。”
說著席容煙從懷里掏出帕子來,低頭輕輕為二公主擦淚。
那白嫩又肉乎乎的小臉兒手感極好,哭起來眼眶暈染成薄紅色,霎是漂亮。
麗妃愣愣看著席容煙憐愛抱著玉婉的模樣,不覺眼眶一酸,心知席容煙怕是這后宮里唯一心善的人,默然收回了要去抱女兒的手。
皇后看著這一幕,又看了麗妃一眼,抿了抿唇,若有所思。
最后珍珠都被撿起來放到一個碟子里,二公主在席容煙懷里也沒哭了。
眾人看著那碟子里那顆最大的東珠,幾乎半個手掌大,這樣貴重的東西,竟然只是珍嬪腰間的一個墜子。
并且還輕易說要送人。
那可是皇上賜的東西,珍嬪是真的不在意皇上會怪罪,還是皇上知道皇上不會怪罪。
眾人神色各異,又看席容煙抱著二公主一身木槿色,春日晏晏的光線落在她身上,不施朱粉,山眉水眼,細膩又白凈瑩透的皮膚如春后梨云,蛾眉帶秀。
僅僅是低頭哄著二公主的模樣,就讓人看了移不開眼。
麗妃也同樣容色出眾,只是那姿態到底不如自小名門世家出身的席容煙姿態雅致,一舉一動都有教養規矩,盈盈含笑,低眉細聽,溫聲細語,都讓人見之流連。
不由又隱隱明白了皇上為何這么喜歡珍嬪。
王寶然坐在角落處看著席容煙,又默默看著那碟中的一盤珍珠。
到底是心里有嫉妒的。
沒人不會嫉妒。
席容煙身上這一身,那些首飾,她輕而易舉的就能得到。
她想起她初初進宮那一年,家里沒有祖產,只靠著父親的俸祿,拮據的很,因著進宮,父親用余下的銀子為她置辦了進宮的行頭首飾,但在那些自小出身優渥的世家貴女面前,依舊顯得黯然無光。
三年。
即便她聽著像是被皇上寵過,但又退的了無蹤跡。
她謹小慎微盡心侍奉,席容煙輕易就得到了她做夢都想要的東西。
自己終辜負家里的期待,始終也沒有幫到過家里。
皇上再不會看她一眼了,她明白。
席容煙看總算哄好了二公主,又見著二公主往麗妃那邊看,便朝著麗妃道:“瞧著二公主想母妃抱呢。”
麗妃這才忙過來將二公主抱在懷里。
皇后對席容煙笑道:“看你與二公主倒是投緣,往后便多去找麗妃說說話,說不定你倆能說得上話的。”
說著皇后側頭看向麗妃:“你平日里空閑的多,也多去找珍嬪說說話。”
麗妃忙點頭答應。
一直坐到快正午的時候,皇后才讓眾人散去。
她看著席容煙離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身邊的麗妃,低低落了一句:“去本宮那里。”
說著就攏著袖子往前走。
麗妃抱著二公主的手緊了緊,她不能不聽皇后的話,她的兄長父親都是依靠著忠勇侯府活著的。
回了養心苑的時候,皇上還沒有回來。
席容煙往對面的閣樓一看,就能看到皇上在窗上時不時透出來的影子,那是皇上還在忙碌。
即便來了行宮里,也依舊有早朝,政務從來沒有耽誤過。
她看著那側影忽然回頭,兩人視線對上,席容煙臉一熱,連忙別過了頭。
這會兒離用午膳還有會兒,席容煙又去養心苑的水池邊看鯉魚。
她側身手臂搭在圍欄上,問起玉竹日子,也不知日子過得快還是慢,大半月就過去了。
玉竹彎腰過去席容煙耳邊道:“皇后娘娘讓您勸著皇上去看二公主,背后的意思誰不知道呢,不過就是想讓皇上重新想起麗妃罷了。”
“麗妃奴婢瞧著也瞧不出什么脾性出來,但容貌的確是極美,可聽說麗妃曾是皇后的侍女,那定然是皇后的人。”
“奴婢瞧著,主子沒必要真去與皇上說,萬一皇上念起舊情呢。”
“畢竟皇上后麗妃有了公主,那邊說明曾經是受寵過的。”
席容煙撐頭在圍欄上,低頭看著池子里的鯉魚出神。
其實這些話不用玉竹說,她心里也清楚。
但皇后在眾人面前說了那話,她怎么也要應下。
如果往后皇上真去看了二公主,麗妃可能會重新入皇上的眼。
皇上不去,別人也是說她善妒,一人霸占著皇上。
皇后對她總是帶著試探和算計,看麗妃對皇后那謹小慎微的樣子,估摸著被捏著命脈。
也是,曾經是皇后的侍女,家里估計有人被忠靖侯府拿捏著,又有什么自由自尊?那不過是皇后一個固寵利用的工具罷了。
她淡淡道:“二公主是皇上的女兒,我提一下也沒什么。”
其實席容煙隱隱覺得麗妃應該是不會得寵了。
皇上若在意二公主,真要去看望,也不需要別人提醒。
皇后定然是勸過,皇上依舊沒去,那便是真不愿去。
席容煙倒不擔心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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