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星再度現身于葉父跟前時,模樣較昨日愈發凄慘。
他身上那件外衣,如今已碎成了破布條,絲絲縷縷地掛在身上。
皮肉外翻,一道道猙獰的傷口好似咧著嘴的惡魔,鮮血如涓涓細流,汩汩不止,將他腳下的地面染得殷紅。
他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脊梁,身軀疲憊地微微佝僂著,眼神黯淡無光,仿佛被陰霾籠罩,全然沒了往昔的朝氣,任誰瞧了,都能看出他剛歷經了一場驚心動魄、生死一線的磨難。
葉世雄瞧見兒子這副慘狀,心猛地一揪,神色間滿是急切與關切,聲音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顫抖,仿若深秋里被寒風吹動的枯葉:“阿星,你這究竟是怎么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啊?”
葉星并未立刻作答,而是先將一對金屬利爪“咣當”一聲,重重地丟在地上,那聲音在寂靜的屋內格外刺耳。
隨后,他語氣冰冷,仿若寒冬臘月的冰霜:“裴豹想要我的命,不過,我讓他先走了一步。”
葉世雄聽聞此,臉上瞬間閃過一抹不可置信的神情,雙眼瞪得滾圓,滿是驚愕與疑惑:“這怎么可能?你和裴豹、裴虎一同長大,都是公會的子嗣……”
話還未說完,他便被眼前那觸目驚心的景象硬生生打斷——兒子身上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地上那對透著寒光的利爪,樁樁件件,都如重錘般,無情地敲打著他的認知,將殘酷的真相砸在了他面前。
剎那間,他眼中燃起熊熊怒火,那火焰仿佛要將整個屋子吞噬,聲音也因憤怒而變得沙啞:“裴家父子欺人太甚!我一忍再忍,他們為何還要苦苦相逼!”
話音剛落,一把燃著幽藍火焰的鐵槍憑空出現在葉世雄面前,緩緩漂浮著。鐵槍周身火焰跳躍,散發出一股強大而威嚴的氣息,彰顯出他星爵境界的不凡實力
。昔日公會第一高手,此刻已然被徹底激怒,那氣勢仿若即將出山的猛虎,要將一切敵人撕成碎片。
然而,當他的目光再度轉向一臉平靜的兒子時,那滿腔的怒火好似被一盆冷水澆下,理智漸漸回籠。他心中暗自苦笑,如今自己雙腿殘疾,站都站不起來,戰斗力至少折損了一半,拿什么去跟如日中天的裴家抗衡呢?
想到此處,他眼中的光芒黯淡了幾分,無奈地嘆了口氣。
葉星瞧著父親臉上那復雜多變的神色,輕聲開口:“爹,事到如今,你難道還不肯告訴我真相嗎?若不是我今日突然覺醒神兵‘式’,你恐怕都見不到我了。”
葉世雄緩緩靠在榻上,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靈魂,一臉絕望,仿佛陷入了無盡的黑暗深淵:“告訴你又能怎樣?只會把你也拖進這場可怕的旋渦。”
葉星卻一臉堅定,目光炯炯道:“告訴我們,咱們一起想辦法。我可以去找八叔,也能向星師協會求助,沒什么困難是咱們過不去的。”
看著兒子那堅毅的神色,葉世雄心中不禁泛起一絲陌生感。
從昨日起,他就察覺到這孩子變了,不論是眼神中的堅定,還是舉手投足間的沉穩,都和從前那個膽小怯懦的小孩判若兩人。
這種強烈的違和感,讓葉世雄忍不住上下打量起葉星,仿佛要從他身上找出點詭秘。
葉星瞬間讀懂了父親眼中的猜疑,趕忙解釋道:“爹,我都十六歲了,是時候成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了。”
葉世雄微微一怔,心中的猜疑瞬間消散了不少。
男人的成長,可不就是在一瞬間嘛,
或許是一件刻骨銘心的事,或許是一次沉重的打擊,
又或許是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
想想自己十六歲時,早已和八禿子一起創建了公會,
也邂逅了阿星的母親,
還跟著星罰隊的前輩們上山圍剿胄。
如此看來,自家孩子如今十六歲,也到了該蛻變的時候,能獨當一面了。
想到這兒,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可惜啊,講故事的時候,要是有一壺酒就好了。”
葉星聞,笑了。
片刻之后,床上的矮桌上擺滿了豐盛的佳肴與香醇的美酒。
葉星也已洗漱完畢,換上了一身嶄新的衣服,身上那些可怖的傷痕已然消失不見,整個人煥然一新。
葉世雄瞧著這一切,眼睛都直了,眼珠子瞪得溜圓,滿是震驚與疑惑。
他愈發看不懂眼前這個少年了,既覺得熟悉,又透著陌生,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
看著桌上香氣四溢的酒香香螺、色澤誘人的白蒸鴨、擺盤精致的銀絲肚,還有那散發著淡淡桂花香的桂花酒,葉世雄忍不住問道:
“阿星啊,爹給你的銀幣,只夠買藥和日常開銷,買這些東西的錢,你是從哪兒來的?”
葉星并未立刻解釋,而是伸手從胸口的星徽處,掏出一個藍色銀邊的錢袋。他手腕一翻,“嘩啦”一聲,將錢袋里的錢幣一股腦兒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