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貼上他的脖子,那里曾經掛著一把模糊的鑰匙。
“我想走。”
冰冷的手撫過溫熱的皮膚,空氣中化出一根細繩的輪廓,鑰匙重現顯了形。
“好,”他說:“我們走。”
老人追著他們,破口大罵。
“所以我天天跟你媽說,得生男娃娃哦,男娃娃好。生個女娃娃,小小年紀別的沒學,學會在外面勾搭男人了,賤東西。”
王結香收回觸碰鑰匙的手,被她的話輕易地激怒。
“你不準說我媽!”
“呸,”她耀武揚威地笑著:“你媽就是用來被我說的,我不光說她,我還要叫她一起說你。”
王結香感到她的心被重重錘了一下。
耳朵嗡嗡地響,她嘴巴在動,說著自己都難以置信的話。
“我媽還在嗎?”
“喲?巴不得你媽死是吧?死了正好,你能跟野男人亂來。”
王結香從殷顯的懷里跳下地。
她奮力地跑,奮力地沖向她的家。
兒時的老樹,難走的土路,最愛去的小溪,山間被她取過名的花花草草。
她拼命地跑,踏過變樣的風景。
逐漸地,她認得了,想起了他們原本的模樣。
推開老家的木門。
她一眼沒看打瞌睡的她爸,直奔廚房。
有人在煮面。
香氣裊裊中,總是安靜的她,系著破爛的圍裙。
手里拿著勺,她在嘗一口湯。
“媽媽。”
王結香跑過去,抱住她的背影,抱住她纖弱的腰。
“媽媽。”
媽媽轉身,溫柔的手掌覆著她腦袋,梳理她亂糟糟的頭發。
抬起頭,她想看清她的臉。
“媽媽。”
王結香看不清她。
媽媽的臉龐藏在一片虛化的霧中,聽不見她的聲音。
靠得越近,越覺得她遠。
臉被淚水打濕,王結香崩潰地嘗試,不停地呼喊她。
媽媽輕輕地安撫她的孩子,從圍裙里拿出一樣東西,交到她手上。
鑰匙?
王結香怔了一下。
結界、異世界、千紙鶴、小兔島,變成兔子的殷顯……
鑰匙的出現,使這一切猝不及防地回到王結香的腦海。
握住鑰匙,王結香卻沒有先前那股激動了,眼淚吧嗒一下掉下來。
離開幻境,也就要離開她媽……
而后,仔細看鑰匙的第二眼,她認出了它。
它與不久前在殷顯那里看到的,并不是同一把……
兔子鑰匙扣,單把銀色鑰匙。
王結香如遭雷擊:那是她和殷顯的出租屋鑰匙。
此時,殷顯晚她一步,趕到她家:“你沒事吧?”
王結香愣愣地看著殷顯。
他脖子上,有另一把鑰匙。
王結香看看手里的鑰匙,又抬頭看隱藏在霧氣中的媽媽。
她真傻。
怎么忘記了自己在哪?
怎么會以為,真的能見到媽媽?
殷顯半跪著,替呆傻的王結香擦去眼淚。
“走吧。”他對她說。
她深深地望著他。
他柔聲催促:“快走吧。”
王結香吸了吸鼻子,握住他胸前的鑰匙。δ.Ъiqiku.nēt
世界的光被收入她手中。
家,廚房,媽媽,殷顯,在視野中淡去。
她跌坐在地板,合上眼。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你對番番的支持。
給心愛的你非常非常大的心心,感謝有你.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