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則沒有十足十的證據,但這么大的事情,林謹容自然是要同林玉珍說的,也好叫她心里有數,日后好有防備。只是說的時候,到底有所保留。
林玉珍勃然大怒,馬上就要去尋陸老太爺評理,林謹容與陸云一邊一個,好不容易才把她給勸住了,陸老太爺已經奪了呂氏的一雙兒子,呂氏又成了這個樣子,林玉珍再去鬧,可就真是沒有眼色了。
林玉珍呆呆坐了片刻,突然道:“這么狠毒的心腸,我就說……”眼里毫無征兆地掉下一滴淚來。
陸云被唬了一跳,忙道:“娘,你這是怎么啦?”
林玉珍擺了擺手,起身往里:“你們都出去……我有些累,想歇歇,晚飯不吃了。”進了里屋后,果然就沒再出來,方嬤嬤跟著進去,與她低聲說些什么,間或傳出兩聲抽泣。
林謹容與陸云面面相覷,默然坐了片刻,見天色不早,林謹容道:“你二哥該回來了,我去前頭看看。阿云你就在這房里守著母親罷,若是有什么事,我便又使人來尋你們。”筆趣庫
陸云自應下不提。
林謹容卻不往榮景居去,而是折身回了房里,脫了大毛披風,舒舒服服地往熏籠旁坐了,舒展開手腳來,接了桂圓遞過來的熱茶湯安然享受。才不過飲了一口,就聽見外面廊下有人使勁跺腳,緊接著陸緘走進來,看見她手里捧著的熱茶湯,也不多,探手接過一口氣喝了下去,喘了兩口氣才嘆道:“冷死人了。”
林謹容忙道:“水老先生請來了?”
陸緘往她身邊坐了,將一雙冰得死人的手牢牢抓住她的手捂著,露出十分愜意舒服的神態來,低聲道:“沒有。跟著外祖父出城踏雪訪友去了。”
原來水老先生住在這林家,無心插柳,竟與林老太爺結成了莫逆之交。兩個老人家早間起來,見這雪極大,索性帶了林慎之并幾個家仆,前往城外踏雪訪友去了,卻要到明日才回家。陸紹便又央了林家,使了個識路的老仆引路,頂著風雪出城,非要去尋水老先生。
陸緘見陸紹看自己的那眼神活像是仇人一般的,知他早前還不曾有仇的時候就已經暗里當自己夫妻二人是仇人,如今呂氏出了這事兒,更要把自己夫妻二人當成仇人,便也不跟著他去做這討嫌之人,自領著長壽回了家。
林謹容嫌棄地把陸緘的手抓起扔到熏籠上去,冷笑:“既把我們當成了仇人,就不要用我林家的人才是正理。”
她口里冷笑譏諷,其實再心軟不過,他是真的知道了。陸緘看了林謹容兩眼,突地把手塞進她衣領里去:“為著這種人生氣做什么?不值當。”
林謹容被冰得一激靈,正要去推他,卻見陸緘的臉離她不過寸許,一雙眼睛黑幽幽地看著她,呼吸都吹到了她的脖子上,不等她出聲,他便已經將她按在了榻上。
呼吸糾纏間,他的唇印上她的唇瓣,溫柔碾壓,繾惓纏綿許久,他在她耳邊輕聲呢喃:“阿容……阿容……”阿容,我心悅你。這句話在陸緘的心里并唇舌間打了幾個來回,卻只是化作了一聲:“阿容,元宵我領你去看燈。”
“嗯。”林謹容半閉著眼,一動不動。陸緘又與她耳鬢廝磨許久,方微微喘著氣放開了她,與她仰面并肩躺在榻上,看著頭頂的承塵輕輕一笑:“阿容,改日我請吳襄吃飯,你也一起吧。”sm.Ъiqiku.Πet
林謹容詫異回頭,正好與他目光相對,陸緘眼里滿是笑意:“你說得對,他一直待我極好。”嫉妒便嫉妒了,總要走過去,總要面對的。他自有他的優勢,并非一無是處。無論如何,林謹容總是他的妻了。
林謹容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荔枝在簾子外頭探了個頭,就趕緊把頭縮了回去,輕輕咳嗽了一聲。聽到里頭窸窸窣窣的聲音沒了,方隔著簾子道:“二爺,奶奶,五爺來了。”
林謹容與陸緘對視了一眼,出聲道:“快請進來。”
陸綸彎腰從簾子下走了進來,鼻頭凍得紅彤彤的,舒服地喟嘆了一聲:“還是家里好。”這半年多的功夫,他是又長高了許多,陸緘在男子中算是比較高的了,他卻足足比陸緘還高了近半個頭,寬肩長腿,正是一副好身板。
林謹容把一盞熱茶湯遞過去給他,忍不住譏笑他:“原來五弟的鼻子紅是還能看得出來的,我以為早就看不出來了。莫非是這半年多總留在書院里頭,臉色變白了?”
陸緘抿唇一笑,陸綸一口熱茶含在嘴里,差點沒吐出來,好容易才咽下去,翻了個白眼:“當家奶奶,不譏笑人不好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