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呼吸仍是有些急促,林謹容屏著呼吸一動也不敢動,慢慢地聽得他的呼吸漸漸平緩,似是睡去了,她方收回手,翻了個身沉沉睡去。
將近五更時分,天色越發暗沉。陸緘醒來,聽著身邊輕淺到幾乎聽不見的呼吸聲,心里就是一軟一暖,再聞到熟悉的暖香味兒,就有些心猿意馬,輕輕挨過去,將手放在林謹容的腰上,將她摟緊了,一邊啄著她的后頸,一邊去尋她的衣帶。
剛解開一股衣帶,指尖才觸到一點溫軟,就聽林謹容含含糊糊地道:“做什么?莫吵,好累。”好似是疲累到了極點的樣子將近冬至,家里人多事多,大半雜事全靠她撐著,她的確也夠累的。陸緘猶豫了一下,就停了下來,卻也不收回手,緊緊貼著林謹容,在她身上蹭了幾下,又在她肩頭上輕輕吻了吻,安安靜靜地閉上了眼睛。
林謹容睜開眼,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一片黑暗,默默計算著。多虧有了水老先生這樣的婦科圣手可是她的運氣又能好到什么時候?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她由不得的想起那個從未忘懷,卻從來不肯輕易想起的小人兒,心里一陣酸軟,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默然閉上了眼睛。
次日清晨,林謹容與陸緘照例早早起身前往林玉珍房里請安問候,林玉珍容色有些憔悴,特別是一雙眼睛頗為紅腫,徹底顯了老態,陸緘見狀,雖知是為了陸云之事,也少不得上前問候。
林玉珍正好借機發作:“阿容沒和你說么?你這個做兄長的,也不關心妹子的終身大事。你口口聲聲說讓我們放心,你看看你做了什么能讓我們放心的?這樣的大事,不見你操心,更不見你去開導,你敢說你不知道?難道阿容沒和你說?”
陸緘默然無語。他之前不是沒放在心上,也曾在同窗中看過年貌相當,品學兼優之人,奈何才一開口,林玉珍不是嫌這個就是嫌那個,總之就是瞧不上,不放心。他自知身份尷尬,永不得信任。再加上頭還有祖父母、父母都在,輪不上他來操這個心,雖是兄妹,有些話也尷尬,于是便淡了這個念頭。昨日更是來去匆匆,顧不上陸云那里了。
但仔細想來,他是覺著有些對不住陸云,故而只能沉默不語。
林玉珍又念叨了兩句,見他不語,也就沒了興致,摔摔打打地將妝盒里的各樣首飾挑剔了一遍,方才選定了做客要戴的首飾,帶了三分火氣問陸緘:“你今日可要陪我們過去?”陸緘道:“要過去的,但只怕不能久留。將近冬至,祖父吩咐陪他去幾家鋪子里走走,給掌柜、管事們散發一下節禮,中午請他們吃飯,晚上是一位同窗要離開平洲,大家湊份子給他戧行。”林玉珍若是知道他又是去與吳襄等人匯合,定然要怒,所以他并不把話說明白了。
同窗之間的人情來往格外重要,誰知道將來誰是否能有大成,什么時候就又求得上?林玉珍這方面的見識還是有的,當下也不再多說,只板著臉問丫頭芳齡:“去看看大姑娘為何還不來?”想了想,生恐陸云裝病不來,便又,丁囑林謹容:“阿容你也去看看,她昨日答應我今日與我們一道去的,怕是臨時又改了主意。”
陸緘就道:“我也去罷。”
林玉珍揚了揚下巴,沒表示反對。這才要去呢,就聽方嬤嬤在外頭驚喜地道:“姑娘,就等您一起用早飯呢。”
簾子打起,精心修飾過的陸云精神抖擻的走進來,臉上帶了些冷色和傲氣,淡淡地上前與他三人行禮問候。林玉珍見她這模樣是要出門的打扮,遂把那顆心放下,打起精神命人擺早飯。
趁著林謹容去布置早飯,陸云溫柔地問起陸緘:“哥哥昨夜前去知州府,一切都還安好?”如今這知州姓劉,卻不是當年的那位,剛上任不過一年多,家眷杜氏出身京中名門,有些小清高,與林玉珍只在年節下來往過一兩次。故而得了這知州主動邀約陸緘過府敘話,也是好事一樁。
林玉珍心里記掛著陸云的婚事,竟然忘了這茬,此時聽女兒問起,方才想起來:“你昨夜回來后也不過來與我說說,今日早上見了,我不問你,你竟就不說……”
她近來也不知是否因為獨居太久的緣故,脾氣格外暴躁,每次得到陸建新那邊的消息,就要暴躁一段日子。總是橫挑鼻半豎挑眼地挑人毛刺,陸云有時候都有些忍受不住,這會兒卻要看向陸緘,看他是個什么神態。m.biqikμ.nět
陸緘不溫不火地道:“請母親恕罪,是兒子疏忽了。昨夜飲酒有些過量,回來本已晚了,聽說母親已經歇了,便沒過來請安。知州大人也沒說什么,就是勉勵了幾句,又問了一下父親和家里的情況。”若是從前,陸緘必然只是簡意垓幾個字便算答了這問題,今日竟肯認認真真解釋給林玉珍聽,陸云由不得的認真打量陸緘,卻只看到,他的目光不時落在忙碌的林謹容身上,溫和又平靜,竟然是從前很少看到的神色。陸云垂下眼,默默看著手間帕子上繡的那朵凌霄huā發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