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車后,統一去huā廳吃飯,一群人忙里忙外,把陸老太太安排妥當了,方才散去,被仆婦們引著去了各自的房間院落歇息。
老宅有些年頭了,長期不住人,總帶著一股潮濕的霉味兒。厚厚的石墻又高又冷,上面長滿了青苔,院落很狹窄,一天之中,日光只有在正午時分才能照進來,更多時候都是冷浸浸的,哪怕就是在三伏天里,在這房里都穿不起單衣。
雖然只來過幾次,但林謹容從來都不喜歡這個地方,更不喜歡屢次都分給她的這個院落。院子里一棵樹都沒有,更不到huā,地上滿是泛著冷光的青石板,站在院子的正中〗央,抬起頭去看天空,只能看到非常狹小的一小塊,壓迫得人氣都喘不過來。
屋里就更讓人不舒服,外間只擺得下兩個柜半和一張坐榻,一張條桌,幾個凳子,里間只擺得下一張床和一個照臺。狹窄是次要的,最關鍵的一點是光線非常昏暗,外間的窗子很狹小,里間則完全沒有窗子,不透光,不通風,就連白日也需要掌燈才能看得清楚。
林謹容三次到此,第一次風光無限,第二次悲慘凄切,第三次麻木不仁。沒有寧兒,那么這次就將是三次里的第一次,風光無限。林謹容站在廊下,仰頭看著頭頂巴掌大小,漸漸變暗變濃的天空,發自內心地討厭這個地方。
荔枝領著豆兒在房里鋪陳林謹容和陸緘的用具,不時疑慮地抬頭看一眼站在門外一動不動的林謹容。看了幾回,實在忍不住,吩咐豆兒收拾著,她自己出去,站在林謹容身邊道:“奶奶在看什么?”ъiqiku.
林謹容回眸看著她,眼神冷清清的:“沒看什么。”
荔枝沒敢多問,只笑道:“坐了這許久的車,奶奶不累么?里屋已經收拾好了的,奶奶不妨先去洗洗躺下歇歇。想必二爺今夜必然是要喝酒的,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到時您就不好睡了,明日一大早就要起身的。聽說有一截路車馬過不去,得走過去,您可得歇好了才有精神。”
林謹容垂下眼,拖著步子往里走。盥洗完畢之后,又在榻上坐了許久,方進了里屋,嗅著滿鼻子的霉味兒睜著眼看帳頂。
燈芯“啪”地炸了一下,外間傳來荔枝低低的說話聲:“奶奶等了您好久呢,撐不住了才進去睡的。二爺可要醒酒湯?”“不妨事,我沒醉。二爺我豈是那么容易醉的?”陸緘的聲音里帶著些歡快“打水來我洗。”林謹容閉上了眼睛。
沒過多少時候,門被輕徑推開,陸緘卷著一股淡淡的酒味兒進來,走到床邊坐下,褪了鞋子外袍,將手去掰林謹容的肩頭,不由分說就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下,低聲笑道:“阿容,莫要裝睡了,我知道你一直等著我的。”
林謹容無語,睜開眼看著他:“散得這么早?”
“祖父說明日要去上墳,大家都早點睡,所以就散了。”陸緘抬起身一口氣把燈給滅了,貼著她躺下來,將她緊緊摟在懷里,有些猶豫地道:“阿容,你好了吧?”林謹容沉默片刻,道:“好了。但明日不是要早起祭祖么?”陸緘將額頭輕輕抵在她的背上:“阿容?”
“嗯?”林謹容覺得他今夜與平時有些不同,但不明白他為什么會這樣。
陸緘靜默著將她翻過來面對著他。雖然屋里很黑很暗,但林謹容知道他在看著她。他離她越來越近,她能感受到他漸漸急促的呼吸聲吹在她的臉上,令得她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一顆心緊緊揪著,不知該往哪里放。
“阿容,從這里回去,我就要去諸先生那里了。你想不想在這里多呆些時日?祖父說,我們倆如果不想跟他們一起回去,可以在這里住到初十再回去。我覺得不錯。”他的手輕輕滑進她的衣衫里,含住了她的耳垂。
“……………”林謹容想說什么,卻沒能說出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