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緘看著涂氏那似乎天要塌了的樣子,忍不住嘆了口氣。把臉撇開,也是一句話也不說。陸繕抬起頭來,冷冷地看著陸緘。
眼看著他們母子劍拔弩張的,這種事情當然是少摻和的好。陸云捏了手帕,微微有些尷尬地笑道:,“我先前行一步。”罷匆匆往前追趕林玉珍去了。
林謹容避不開也不能避,便柔聲道:,“三嬸娘請容我說一句,是藥三分毒,補得太過就不好。調理也是很講究的,不如好好請個大夫來瞧瞧罷。聽人說,太明府有個姓郭的大夫,對調養很有一套。”若是從前,有陸云比著,她就會主動送涂氏老山參,但現在,她絕不會了。
涂氏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阿容你認得那郭大夫?”
林謹容搖頭:,“我認不得,只是聽人說的。三嬸娘可以寫信去太明府的二姑祖母家,請他們幫忙訪訪看,若是果然醫術高明,就可以試試。”
涂氏就推陸繕上前:,“快去謝謝你嫂嫂。你身子骨不好,讀書也讀得不好,以后還要靠著你嫂嫂照看你呢。”陸繕垂著頭往前踉蹌一步站穩了,抿著唇不說話。
靠她?那她靠誰?靠得上么?為什么總想著要靠別人呢?自己生了手腳是干嘛的?林謹容淡淡一笑:,“三嬸娘太客氣了,我知道好的方法,于情于理都該和你們說,不必這樣客氣。六弟養好了身子就可以把書讀好,不用靠誰。”
涂氏仿佛沒聽見她后面那句話,左右張望,見周圍沒了其他人,便堆滿了笑上前去拉林謹容的手:,“阿容我一直都曉得你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早就盼著你進門,昨日早上那事兒你不會生我的氣吧,我其實是疼你和二郎,早就準備好了的,但是沒有其他機會給你……”邊說邊從懷里掏出那個金鐲子來,要給林謹容套上。ъiqiku.
看來昨日那一踢,沒把涂氏踢醒,反倒逼得涂氏當著陸緘的面來探她的態度,逼她表態這個態有那么好表么?這人,只記得她和陶氏一向與林玉珍不和,就忘了她姓林。然而,開始不過是開始,再過些日子,涂氏就會始終只記得她姓林,其他的好統統都會記不得。林謹容噙著淡淡的笑,看著陸緘一不發,是他自己的生母他自己解決。
陸緘一把扯回她的手,皺著眉頭往前走:,“我還要趕回來看書時辰不早了,走罷。”
是你兒子讓我別收的。林謹容朝又迅速紅了眼眶的涂氏一笑,跟著陸緘一起往前走。
陸緘緊緊抿著唇埋著頭一直快步往前沖,林謹容跟著他小跑了一段路,環佩亂響,引得好幾個仆婦頻頻回頭張望,顯得她就和那受氣的小媳婦兒似的她便不肯跑了,掙了掙,掙不掉,索性道:,“你若不喜歡,為何不直說?難道你要等別人來和她說?每次都躲,躲不掉的時候呢?這對她可沒什么好處。”
陸緘猛地站僂,有些煩躁地道:“我當然會和她說!再這樣這日子沒法兒過了!”他最后一句又低又快,快得林謹容幾乎沒聽清楚。
林謹容支愣著耳朵仔細回濾了一遍,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和她抱怨。
前世之時,她從不曾聽陸緘說過涂氏一句不是也不曾聽陸緘說過林玉、
珍任何一句不是,永遠都是沉默沉默。今日可真是難得。她本是心中不悅,不樂意被陸緘這樣扯著跑,明明是他母子的冤枉帳,為何不去自己解決,偏來拿她在中間揉?所以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卻沒想到會聽到他抱怨。是因著涂氏在她面前頻頻丟丑,又被她那話給逼急了,
氣糊涂了吧。她想,以陸緘的性情,應當很快就會后悔和她抱怨這句話的。
果然陸緘才說完就緊緊地閉上了嘴。
既然話都說出來了,也不在乎多那兩句,他越是不喜歡,她越是要說,最好自己解決好,別來煩她。林謹容低聲道:,“雖然不想你生氣,我還是要說。我很為難,不知該怎么處理才妥當,要顧著姑母,又要顧著你。總覺著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要做錯事,惹禍事,提心吊膽的,生怕各種誤會,你在家還好,你不在家怎么辦?”
陸緘抿著唇回頭看著她。
林謹容好學而信賴地看著他。
陸緘好一歇才有些費力地低聲道:,“讓你為難了。我這兩天就和她說,如果她還是這樣……我不在,你就去找祖父,他會處理好。”
林謹容翹起唇角:,“你相信我?你就不怕……”
陸緘無比認真地打斷她的話:“我相信你。”
他憑什么相信她?林謹容覺著他這話,仿佛是說給他自己聽的一般,不由好笑地笑了笑。陸緘不看她的表情,抬頭看著前方,每踏出一步都顯得很用力似的。
二人各懷心事,沉地走了一段路,將近陸老太太的居處榮景居時,陸緘忽然道……你說那個郭大夫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