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珩正要張口,蘇爾忽然擺擺手:“先等等,讓我猜猜,你是想說因為被那群邪惡的山羊影響。”
紀珩搖頭,面色沉重:“歸根到底是我缺乏克制力,怨不得別人。”
“……”
站在落地窗前,蘇爾望著鏡中模糊的暗紅痕跡,還有身后靜默垂首的紀珩,默默摸了摸脖子,這發,當真是學到了綠茶的精髓。
輕輕嘆了口氣,他主動掀過這章,不過目光在看向蠕動掙扎的畫皮鬼時,變得不那么友善。
“難怪我最近體質虛弱,情緒暴躁,原來罪魁禍首在這里。”不敢離得太近,蘇爾站在半米外眼神發冷。
興師問罪到一半,忽然想起纜車上紀珩說過同樣有克制不住的殺意:“莫非你也受它影響?”
紀珩掌心中出現在必死局里得到的另一只蛇眼,猜測:“畫皮鬼相當于毒藥,這只眼睛便是藥引。”
先前光顧著后怕,聞蘇爾開始重新打量。隨著符紙逐漸被消耗,畫皮鬼已經能勉強舒展開。靠近自己的這半截并不是完全的一張皮,上面有著凸起的一個小點,小點下方為一條極隱秘的縫隙。
鼻子和嘴全都具備,欠缺的只剩一雙眼眼睛。
畫皮鬼試圖朝紀珩撲過去。
沒給它這個機會,紀珩匕首隨意在手中一翻,畫皮鬼感受到威脅,重新退了回去。
蘇爾目光微沉,紀珩沒有趁機解決這只鬼已經說明一些問題,除非是有特殊考量,不然就是畫皮鬼極難弄死。
果然,下一秒不好的消息傳來。
“它從前自愿釋放陰氣助你批量生產小人,小人活著,它受傷再重,頂多是虛弱。”
蘇爾面色一變:“那豈不是無敵了?”
紀珩搖頭:“泥人成長到一定程度同樣可以隔空攥取畫皮鬼的陰氣。”
地板上,畫皮鬼像是雞蛋一樣嘲諷似的攤開,篤定了他們無計可施。
蘇爾確實無奈。
然而面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他不怒反笑:“眼睛對你很重要?”
紀珩配合著捏了下手上的眼睛,畫皮鬼立刻一陣抽搐。
過了一會兒,蘇爾半蹲下身主動揭走最后一張符紙,仿佛要大度地放它自由。
“再敢附身,他就會捏爆這顆眼睛。”
畫皮鬼憤怒地抖了抖,終究消停下來。
蘇爾扯了扯臉皮的部分,嫌棄道:“真厚。”
“艸你大爺!”
冰寒的聲音灌入耳,蘇爾目中快速閃過一道異色,不但能說話,除了語氣,音色幾乎和自己十成十的相似。
“你我本就是一體,”畫皮鬼性格相當惡劣:“當年你剝落全身的皮,祝蕓化蛇人后剜去了兩只眼睛,材料轉交到一個老太婆手中,這才有了我的誕生。”
老太婆?
蘇爾掏出會哭的娃娃,回想起福利場和老婆婆的見面,對方表現出的態度不像是曾經見過面。
轉念一想,他從無渡世界被游戲帶出,鬼王都不記得這段記憶,更何況是一只普通的厲鬼。
狠狠閉了閉眼,蘇爾忍不住低頭望著雙手,聲線開始顫抖:“我……有意創造出一只鬼?”
再一抬頭,畫皮鬼彎折著站起來,紀珩倒說出了它的心聲:“你在驚訝什么?”
造鬼這種事,不是一直都有在做?
心中的震撼霎時不在,蘇爾撓了撓頭:“也對。”
有些大驚小怪了。
畫皮鬼:“祝蕓進入游戲時,已經是半生不死。”
蘇爾下過天機城的副本,百姓很早以前便墮為蛇人,而祝蕓的必死局在那里,證明她本身便是天機城的原住民,換之,一開始她就是蛇人。
仔細想來,同桌的那段日子,祝蕓完全離不開護手霜,皮膚很容易干裂,并且大部分時間都穿著秋冬校服。
“在她預測的未來里,自己會葬身必死局,而你則被封存記憶送出游戲。所以才有了福利場的那次合作,祝蕓的眼睛在我身上,我不死她便能作為鬼活下去。”
畫皮鬼幾乎沒有停頓地說下去,疑團被解開的同時,蘇爾眉頭反而有擰緊的跡象,最后竟主動打斷:“為什么主動告訴我這些?”筆趣庫
畫皮鬼淡定道:“如果不交代干凈,你會直接把我丟進馬桶,然后面帶微笑詢問‘我有抽水馬桶,你有故事么?’”
“……”
真相了。
紀珩挑了挑眉,當初蘇爾新手場,他曾在水幕外親眼看到類似的一幕。
畫皮鬼說出重點:“所以不要想著捏爆眼珠,我元氣大傷,祝蕓也徹底玩完了。”
蘇爾皺眉:“可她的眼睛明明沒問……”
話沒說完突然頓住,副本里受傷再重,出去后也能復原,他們明顯是鉆了這個漏洞。
這樣一來,豈不是可以無限鍛造畫皮鬼?
“別想得太美好,你能剝皮不死有賴于一件高級治療道具,盡管如此,也差點在恢復期間被妖物弄死。”
蘇爾問出最想知道的:“為什么你能被帶出副本世界?”
“因為厲害!”哪怕看不出表情,也能感覺到口吻中的十分自得:“畫皮鬼本身擅長偽裝,我變成死物,騙過了游戲。”
蘇爾沒有出諷刺……這點是真的厲害。
“日后我成長到一定境界,祝蕓將反噬部分陰氣,有機會成長為新一任鬼王。”
想到辛苦積攢的一些陰氣要用來幫他人做嫁衣,畫皮鬼不免有種想要暴走的沖動。
蘇爾沉吟點頭:“原來如此。”
某種程度上講,畫皮鬼是不死的,它相當于母體,受陰氣滋養誕生的泥人不死,它就能永存;但也因此畫皮鬼永遠不可能真正強大起來,分裂體將無線汲取它體內的陰氣。更何況祝蕓在利用眼睛竊取陰氣。
緊接著蘇爾問起自己的過去。
有問必答的畫皮鬼這次卻是保持緘默,半晌道:“不能說,說了會被游戲捕捉到。”
語畢瞬間變回電擊器的模樣,主動藏身進口袋。
從前電擊器是依仗,如今它的真實身份被揭穿,就這么堂而皇之地伴隨身側,蘇爾不得不強行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紀珩一時也沒有更好的法子,遞過去幾張符紙以備不時之需。
蘇爾很快接受現實,專注副本任務:“我想再去竹樓看看。”
紀珩瞥了眼桌子:“先把粥喝了。”
溫度剛剛好,蘇爾大口喝完,饜足地瞇瞇眼:“走吧。”
每隔幾步,便能在屋檐上看到一只老鷹,鷹目銳利的視線掃過近處每一寸土地,如同嚴密的監控。竹樓里有人聲傳出,蘇爾加快步伐上去,發現葉笑岑等人都在。
周雀冷嘲熱諷:“聽說你身體不大舒服?”
蘇爾視若無睹,暈過去前雖然受了點輕傷,不過是有收獲的,全家福里的女鬼讓他零點來竹樓。
周雀討了個沒趣,撇撇嘴轉身去到葉笑岑身邊。
蘇爾覺得奇怪,這么快就服軟可不像是對方的性格。
紀珩拿起一個用來當裝飾的盤子拉著他研究,期間瞄了眼林樂樂。
蘇爾會意,暗地里偷偷打量。
林樂樂的皮膚算不上太好,額頭和下巴有暗沉的痘印,這會兒那些瑕疵竟然全部消失不見,并且整個人白了一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