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五十左右,所有人在館內會和。
茶花公主似乎已經從昨日的挫敗中恢復,面帶微笑:“希望大家盡可能不要破壞書籍,逃命時也請腳步輕一些,不要影響我的睡眠。”
蘇爾忽然想起東風居士,愛睡覺的主持人運氣通常都不會太好。
交代了兩句,主持人放任他們自由活動,消失不見。
花費一刻鐘的時間轉悠完一圈,蘇爾基本了解整體布局。
圖書館總共分四層,一樓只擺放著些著名文學典籍,大部分區域用來賣紀念品;二樓書籍最多;三樓有歷年的報紙雜志;四樓是陶藝館和休息交流區,墻上還貼著讀書會活動的照片。
夜晚來臨前,每隔很遠的距離才能在空氣中看見一小團白絮。
蘇爾停步看向紀珩:“想先去哪里?”
“三層。”
轉角處飄過來一小簇白絮,蘇爾準備側過身躲開,白絮卻是先一步繞道折返。他愣了下:“這蟲卵有意識?”
早在天伽寺,紀珩便注意到這一點,頷首道:“智商不高。”
悲觀的聲音響起:“我覺得這世界要完。”
蘇爾回頭,發現是徐洋洋,對方是個自來熟的性格,湊過來:“兄弟,都找到什么線索了?”
先前他們承對方一個人情,蘇爾也不吝惜,原原本本說出陸蘭欣事件的原委。
徐洋洋愣住,沒想到他會這么大方。
眼看蘇爾轉身要走,猶豫了一下,開口叫住他:“等等。”
“還有事?”
徐洋洋:“我也不白嫖。昨晚我吸入太多白絮,反應速度降緩本以為必死無疑,沒想到靠廟里的桃花樹躲過一劫。”
蘇爾詫異:“女鬼沒為難你?”
徐洋洋:“事實上她根本沒現身。”
“……”
徐洋洋:“還有口罩沒有抵御作用,我們昨天自制了幾個,這玩意無孔不入。”
蘇爾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笑容在轉身的一剎那消失。等走到另外一邊無比蕭索開口:“所以粉衣女鬼白日殺人,夜晚卻能庇護人?”
偏偏自己是被殺的那個。
紀珩:“你得了一片桃花瓣。”
蘇爾也只能借此自我安慰,還不算血虧。筆趣庫
三樓報紙排列得相當整齊,一進去便有厚重的歷史滄桑感迎面撲來。
一個瞬間,蘇爾明白了紀珩先到這層的原因。
適才來得路上,他特意留神,確定街道上很少能看見這些白絮,迄今為止只在主持人給定的三個點中有碰到。
它們聚集在這幾個地方,肯定存在著某種目的。而整個圖書館中,三層的白絮最多。
兩人分工明確,蘇爾看雜志,紀珩則找報紙。
因為廟里死去的粉衣女鬼穿著風格像是上個世紀的,兩人也是從更久遠以前的資料開始看。
成千上萬的量,一一看完不切實際,蘇爾索性先過了一遍目錄,不曾想真有所得。目光很快被‘桃花宴’三個字吸引,連忙閱讀完整篇文章。
原來很久以前,桃花宴類似一個節日,每年都會慶祝。當日載歌載舞,共賞挑花,直到二十多年前,這項活動被突然叫停。
合上雜志的一刻,蘇爾突然問:“你今年多少歲?”
紀珩:“二十七。”
蘇爾垂眸,都說七年是一個輪回,對方剛好年長自己七歲。
紀珩走過來:“有發現?”
蘇爾回過神,指著一段文字描述:“二十七年前,桃花宴突然取消。”
對視一眼,他開始在網上搜索桃花宴的相關消息,似乎被刻意限制了,現在能搜到的詞條連一頁都不到。
“官方給出的原因是桃花宴和之后的一個節日臨近,便把假期挪到后面湊成長假。”
調假期早有先例,聽著很合理。
至于桃花宴的由來,記載不太靠譜,據說是為了賞花而專門設置的節日,相傳拜桃花能獲得好姻緣等等。
紀珩沉吟道:“搜一下二十七年前被封禁的電影和書籍。”
蘇爾試著查找,發現還真有網友統計歷年被封的作品名錄。這在些被永久封禁的小說里,多是因為大尺度描寫和宣傳暴力,只有一本是和宣揚迷信有關,叫《桃》。
然而無論怎么搜,已經找不到原作。
他想了想進入一個叫民間故事的貼吧,發帖子找書,用了拼音代替漢字,懸賞金額五十元。
紀珩聲音帶著笑意:“巨資。”
蘇爾聳肩:“太高了會引人懷疑。”
這一招果真有效,很快就有人私信他,對方還附贈了一個封禁文集。
《桃》的故事帶著些魔幻色彩,在作者筆下,就像魚為了生存在水里進化出了魚鰭,這個世界的人體內全都隱藏著一粒桃花種子,能抵抗一種叫做蟲毒的病菌,故事便講述主角的種子發生異變,成為一代傳奇。
蘇爾:“就這居然給封了。”
主線脈絡明顯沒太大問題,那么有問題的只有可能是故事背景。
紀珩:“也許我們陷入了某種思想誤區。”
蘇爾也意識到這點:“蟲卵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發芽成桃花,按照故事邏輯,這二者還是相克的。”
當克制不了的時候,便會采用一種極端的方式,直接毀滅載體。
作為實踐派,蘇爾走到不受干擾的隱蔽角落,取出雙肩包里的東西開始捏小人。
這些活兒如今他做起來是得心應手,一個惟妙惟肖的泥人很快成形。他小心翼翼夾了只幼蟲埋入體內,幾乎是一瞬間,泥人的身體開始左右搖擺,它看蘇爾的表情都有些變化,多了分殘暴。
見狀蘇爾陷入沉思:“徐蕃和劉朗死后體內都長出桃花,游戲也許對玩家體質做了改變。”
紀珩:“如果真的存在蟲毒,不足為奇。”
不改變體質,就無法在這個世界生存,何談做任務。
在蘇爾采取行動前,他先一步用匕首劃破手掌:“我來吧。”
人血滴在埋蟲的地方,泥人掙扎了一下,眼神依舊駭人。
蘇爾皺眉:“還是蟲子占了上風。”
說著拿出那枚桃花瓣,還沒等有所動作,花瓣自動貼合上去,逐漸融為一體。泥人神情變得正常,呸了一聲,吐出死得不能再死得小蟲子。
確定能克制蟲卵,蘇爾準備取出花瓣。
小泥人斷斷續續開口:“融……合了一半。”
“……”
紀珩:“花瓣是女鬼給你的,帶著陰氣,所以格外適應泥人的體質。”
差點拿命換來的好東西就這么沒了……聞蘇爾雙目空洞,許久后收起小人腳步虛浮往下走:“我去二樓,看能不能找到關于桃花宴的典籍。”
玩家基本都聚在二樓,這會兒看蘇爾像是幽靈一樣飄過來,離門最近的賈看花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出什么事了?跟丟了魂一樣。”
蘇爾扯了扯嘴角,靠看書轉移注意力。
這個方法很奏效,認真找起來,真能從一些歷史典籍中發現只片語,蘇爾聚精會神做記錄,忽然感覺胳膊有些癢。
旁邊的賈看花早就開始抓撓,皮膚都被撓出血,還是朱語反應最快:“撤。”
整個閱讀室聚著的白絮越來越多,那些隱藏在犄角旮旯的白絮傾巢而出。蘇爾毫不猶豫往外跑,來自四面八方的蟲卵在半空中漂浮,遠超于白天在出租屋的數量。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飄動的白絮都在沖著他涌來,整個二層似下了一場鵝毛大雪,遮擋住視線。
突然感覺到口袋里有動靜,蘇爾摸了下,泥人不知何時不見。
“該死。”
低低咒罵一聲,明白過來這些白絮是沖著泥人來的。
他被圍繞得寸步難行,輕飄飄的蟲卵累積在一起,如同千斤重,壓得手都抬不起來。
三樓。
原本白絮最多的地方,空氣開始變得清新。紀珩像是感覺到什么,放下報紙,走到扶梯口很快瞧見被白絮包圍的蘇爾。
一步跨出,同一時間冷冽的聲音自身后傳來。
“那個小泥人快要實現完全融合,順利的話,能從它體內提取出抗體。”茶花公主不知何時出現,斜倚在扶梯上笑瞇了眼:“救泥人還是救蘇爾,可要好好斟酌。”
紀珩連一個眼神都沒施舍,徑直朝蘇爾的方向走去。
茶花公主揚聲道:“別怪我沒提醒你,救下小泥人可以增加你活命的籌碼。”
這次紀珩終于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
茶花公主面帶笑容:“改主意了……”
話音未落,便被強行打斷。
紀珩面無表情一字一頓說:“我、保、大。”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