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風順水的熊孩子遭遇一次社會性教育,就像是被扎破了皮的紙老虎,慫得不行。再度面對神使時,表現得相當服帖,生怕一不合最瘋的那個就要點燃火把拉自己同歸于盡。
蘇爾單刀直入:“講一下圣嬰父母的故事。”
小孩口述的和水井壁畫上的故事相差不大,不過多了個結尾:“她的貪生怕死引來禍患,當時震怒的村民把遺體呈跪拜的姿勢塞進樹洞里,永世向神明懺悔。”
蘇爾皺眉:“為什么是樹洞?”
小孩:“據說樹是神在沙漠的化身,很久以前村子執行樹刑。把犯了大罪的人活著的時候塞進樹洞,減輕罪孽。”
聽完蘇爾輕嘆一聲,在折磨人和編排故事的能力上,沒有任何種族能超越人類。
“那棵樹現在在哪里?”
小孩子往旁邊一指,數道目光匯聚院子里的古樹。
“神使也是罪徒,所以歷年來的神使才被安排進這里居住。”
想到昨天采了幾個酸果子吃得渣都不剩,李子倉干嘔幾聲,堅強地走到大樹下。
伸手在樹干敲了幾下,可這玩意不是墻,聽不出回音。
這時紀珩走過來,拿出匕首用力一劃,中間有一塊樹皮直接裂開。眾人這才發現,外面的一層樹皮是黏上去的,內里用水泥封上。
反胃的感覺更加強烈,李子倉驚奇道:“這么大一個洞,這樹還能活?”
蘇爾很認真地科普:“導管和篩管能供應水分和養料。”
李子倉:“……優秀。”
小孩被他們大膽的行為嚇了一跳,跳起來想要阻止。依珠本身就對熊孩子沒什么耐心,一個手刀暫時把人劈暈。
水泥封得不是太厚,被強行破開后,一股腐爛的氣味鉆出來。紀珩眉頭一緊,換了個逆風的方向站著。
他一讓開,樹洞里的一切便呈現在眾人目中。
幾只鉆出來的蟲子被直接忽視,嵌在里面的頭顱十分顯眼。
李子倉不知是遺憾還是松了口氣:“死透了。”
蘇爾盯著白骨看了幾秒,緩緩開口:“為了活下去敢放神的鴿子,這樣的人真的愿意塵歸塵土歸土么?”
樹葉沙沙作響和清澈的聲音交疊在一起,天地間竟聽不到第三種聲音。
頭顱緩緩轉過來,它的眼球早就腐爛,兩個黑漆漆的窟窿就這么直直對著蘇爾。
李子倉像是感覺到什么,一抬頭嚇得心臟露跳了一拍。
蘇爾卻一步步朝白骨走去,擦肩而過時李子倉小聲道:“萬一這骨頭和圣嬰聯系上,拆穿我們的騙局怎么辦?”
一旁萬億首先否定他的疑慮:“圣嬰恐怕連媽都不會叫。”
說得再直白些,聽不懂人話。
此刻蘇爾已經站在白骨旁,恭敬地叫了聲‘您好。’
白骨的胳膊從樹洞中伸出,蘇爾早有準備,一步跨到紀珩身后。想要戳爛脆弱脖頸的手被紀珩用匕首定在樹上,不過這對白骨造不成太大影響。
它只是太久沒有活動,有些僵硬了。
和紀珩對視一眼,蘇爾輕點了一下頭,后者開口對其他人說:“進屋,不要偷聽,不要偷看。”
他的話比較有震懾力。
每個人都有不想展示的秘密,即便再好奇,也不想因此生事端。玩家很快退回屋中,關上門窗。
蘇爾隨后用電擊器給白骨輸了點陰氣。
好東西!
白骨徹底起了殺人奪寶的念頭,在那之前,蘇爾主動扔給它。毫無意外白骨被灼燒了,不得不當做燙手山芋扔回去。
蘇爾撿起電擊器,嘆道:“為什么所有的鬼在這方面都格外單純?”
已經記不清有多少試圖搶走自用的例子,事實上再蠢的人也不會拿一個誰都能用的東西做誘餌釣魚。
“還有一日,神就要降臨。”白骨終于張口,竟然是嬌俏少女的聲音。
這是蘇爾見過第二具能說話的骷髏,倘若不是這骨頭已經結婚生子,他都想介紹給周林均。
定了定心神他指著電擊器,簡意賅:“陰氣換庇護。”
白骨搖頭:“太危險了。”
蘇爾不死心繼續試探著問:“您愛人呢?我把他也挖出來。”
“他是自然老去的,生性懦弱,死后無法化鬼。”
蘇爾訕訕:“親戚總該有幾個,我看您家的血脈骨子里就帶著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反抗精神。”
好煩。
掃過電擊器,還是決定接這個話茬。白骨幽幽道:“我太姥姥倒是變成鬼,成日在對面山頭亂晃。”
蘇爾忙問:“假設用陰氣做報酬,能不能說動老人家拉幾個鬼友?”
貪生怕死的人白骨見多了,她自己就是,但求生欲強烈到這個境界的,世所罕見。
“不要白費心思,”白骨道出冰冷的現實:“集合此地所有鬼的力量,也撼動不了神。”筆趣庫
蘇爾蹙了下眉,他從不把村民口中的神當真正的神看,畢竟神或許會漠視人類的生死,但不可能主動拋出橄欖枝后再收割。
所以難免會低估對方的強悍。
見他苦思冥想,白骨指出一條明路:“有那孩子護著,你們有一半的生存機率。”
一半。
作為從來不賭概率的倒霉蛋,蘇爾改口說:“不需要撼動神的位置,制衡一下就行。”說著比劃了一下:“屆時讓山頭上的鬼組成一個陣型……十八羅漢那種,而我們這些神使茍在最里面。”
關鍵時刻再祭出各種道具。
“……”
白骨腦補了一下那個畫面,眾多厲鬼做門神同神明對峙,凡人拿圣嬰充當最后一道防線,蜷縮在中心抱頭一動不動。
那場景,那對比,神都要被這種前所未有的沙雕操作震驚!.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