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起今早主持人離開天一卦鬼宅時的瀟灑,和現在的憤怒呈現出截然相反的極端。那時神算子大約以為只要讓小孩出現在自己面前,一切問題便可以迎刃而解。
但他沒料到的是,所有的高三學生都有著堅定的信念:我命由我不由天。
監考官幫不識趣的學生作弊,才是引發悲劇的根源。
想通了這點,蘇爾并未將全部責任歸于自身,心理上要好受許多。他沒輕易放棄掙扎,跑去廚房讓人煮了好幾個雞蛋,重新拿到小孩面前,試圖開展新一輪愛的教育。
在第二次說完‘家父蘇爾’沒得到雞蛋后,小孩開始憤怒地拍著手掌,掌心都拍紅了也不停下。
“算了。”紀珩在他身后淡淡說了句。
蘇爾也擔心繼續逼下去,恐怕會適得其反提前黑化,于是把雞蛋給了小孩,起身遠離傷心地。
小孩子下手不知輕重,花蛇的幾片鱗被剮蹭掉,這會兒委屈巴巴跟在蘇爾身后,那張即將形成的可怕人面都是垮著的。
它蔫了不討要血,倒省了蘇爾一樁事。
清新的空氣吹散一些郁悶。
府里的風景講究的不是和諧,而是奢華,每走幾步都能遇見一處重工打造的奇景,例如后院還建了個特別小的瀑布。水珠濺出來,正好淋在花蛇身上,斑駁的蛇皮抖了抖,似乎還挺享受。
蘇爾暫時把小孩的事情拋諸腦后:“現在去哪?”
“找衛駿。”紀珩停下腳步:“按照神算子的批命,今晚零點一過,衛駿就有溺亡的可能。”
衛駿之后,便是曹樂道。
而單單靠花蛇,絕對阻止不了死亡的命數。
在外敲了許久的門也沒得到回應,推門進去,屋子里空空如也。再問下人,都說沒看見衛駿出門。
蘇爾:“失蹤?”
紀珩:“不一定。”
距離玩家各自分開還不到一個時辰,衛駿也可能是另有計劃去忙別的事。
兩人暫時坐在屋中等著,期間蘇爾突發奇想:“如果命數是絕對的,是不是在既定的命運來臨前,無論做什么危險的事情都不會死?”
當然他也知道這種想法不切實際,在天一卦那里,慢一步李驪就有可能被蛇咬死。
紀珩搖頭:“神算子給出的預是指死劫,意味著在此之前遇見的困難,都會有一線生機。”
至于能不能把握,要看個人。
蘇爾目光一動:“所以死亡時間并不是絕對的?”
紀珩點頭:“好比第一天晚上白狐混在玩家里,稍有不慎全軍覆沒或折上幾個人都很正常。”
只是對于他們尚有轉機,而被批‘凄風苦雨,死無葬身之地’的李天,卻是必死的結局。
“難怪……”蘇爾低聲喃喃一句,他原本還挺好奇為什么大家都沒試著從死亡時間上做切入點。
紀珩忽然笑道:“時間才是游戲里最大的騙局。”
蘇爾疑惑地嗯了聲。
紀珩站起身走到窗邊:“我們之前去的副本,主持人說投票時間在第六天,玩家便下意識思維局限在必須要熬過六天的困境中。”
甚至連萬億和沉江北這樣的老手也沒反應過來。
蘇爾能感覺到紀珩在潛移默化給自己灌輸理論,可惜這就像是在解題,光知道公式沒有實際操作,真遇到了恐怕一時半會兒很難反應過來。
紀珩看出他的想法:“你才下第四個副本,慢慢來。”
蘇爾做起白日夢:“或許有朝一日我能在一個副本里集齊二十四個成就點,直接脫離游戲?”sm.Ъiqiku.Πet
紀珩冷笑:“除非所有主持人升天。”
“……”
凌亂的腳步聲打斷雙方的交談,衛駿踉踉蹌蹌進門,有些恍惚的眼神看到他們后微微一凝:“來找我?”
紀珩從架子上拽下來毛巾,扔過去:“不然呢?”
衛駿擦了擦衣服上的水,吁了口氣。
蘇爾叫人送進來一壺熱茶,等他緩的差不多才問遭遇了什么。
銅鏡里照出跟在身后的花蛇,衛駿面色微變:“路過池塘,隱約間在里面看到多出的一道影子。”
蘇爾:“然后你湊過去看了看?”
衛駿:“當然是有多遠跑多遠。”
“……”
衛駿:“我迅速朝反方向跑,誰知道這條蛇絆了我一下,不幸剛好磕到膝蓋,被蛇拖著往池塘拉。”
哪里是擋災,分明是害命。
“這樣才正常。”紀珩沒多做安慰。
衛駿挑了挑眉,便聽他道:“你會覺得一條蛇真的能保證每個人活到最后?”
沉默了幾秒,衛駿眼中多出些思量:“倒也是。”
蘇爾一直盯著花蛇,隔著幾步遠不禁道:“你瞧,這人面是不是和你有幾分相似?”
對于一條奇怪的蛇正常人下意識都會是畏懼,平時衛駿也沒多看,聽他這么一說,才開始仔細觀察。快要形成人面的蛇臉輪廓上確實在朝著熟悉的方向發展,特別是左眼眶上方的小黑點,和自己痣的位置一模一樣。
年輕人最不乏想象力,蘇爾大膽設想:“每日都喂它血肉,會不會到了一定時間蛇的力量積蓄夠,便吞噬人代替我們活著。只是那樣,我們還算活著么?”
“這要看你怎么界定生死。”衛駿沉聲道:“或許還能保留一部分意識,那樣也算活著。”
眼下一切都只是猜測,紀珩對蘇爾道:“你先回去,今晚我留下。”
看樣子是準備和衛駿一道面對夜晚的危機。
武力值低得可憐,魅力值暫時只能用來打輔助,真遇到危險紀珩還得分出心神搭救。蘇爾重新衡量完自身價值,放棄逞能乖乖回到房間。ъiqiku.
黑夜來臨前的一段時間,因為無所事事顯得格外漫長。蘇爾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不敢睡得太死,顧慮到有花蛇在,每隔幾分鐘便要驚醒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