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如此,謝氏也不反對了,點頭應了下來,到了晚上的時候,她便將這件事與沈茂說了,沈茂當即就挑著眉道:“這可是長大了,以前她還說這些是雜事俗物,這半年一下子懂事了,倒讓我覺得有些措手不及啊。”
謝氏心中也有如此感嘆,看來經歷了齊家的事情后,女兒的心性改變了,“她愿意學著,妾身自然是愿意的,若不然的話,嫁出去后當家的時候就會分外難過了。”m.biqikμ.nět
“也是,咱們家的女兒這樣聰慧,你不知道啊,那個如善堂的點子我跟下面的管事一說,個個都說絕妙,生意上的事她都能想好,家中的事務她必定做的好的,你且讓她去做,一些方面多提點她就行了。”沈茂很是得意,春風吹上眉梢,掩不住的開心。如善堂的地址也定好了,教習夫子也請了,就等選個好時辰正式讓它開張了。對于他來說,最近喜事可真不是一般的多。
卻說莫氏從沈府回去了之后,將兩個庶女帶到了自己的院子里,當著噼里啪啦的就一頓罵了下去,“看你們兩個木頭,帶著你們出去應酬,一句話都不曉得說,送上門給你們穿金戴銀的好機會都不好好把握著,虧我一人在那里說的口都干了,你們吱都不知道吱一聲!”
那兩個庶女哪里敢出聲,就垂著頭,木然的等著她罵。
莫氏心里是越想越不舒服,謝氏肚子里有了沈茂還不是要去找其他人睡,這幾年沈府也少添姨娘,來了個蘇眉,也是有身子的,她好好的將自己閨女送過去,竟然擋了回來,難道外頭那些比這些知根知底的好?又看著那兩個庶女苦著臉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罵道:“一個個哭喪著做什么,我還沒死呢!”
過了一會,沈平回來了,看到站在房中的兩個庶女,隨口問道:“怎么了?”
“還能怎么了,那個沈茂,仗著家中富裕,今兒個我帶著兩個女兒上門去拜見,哪曉得謝氏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就將我這么打發了出來!也不看看他如今的富貴,沒有族里面的庇佑怎么可能得到,一點兒都不掛念著我們這些族里的人,真是讓人不恥!”莫氏這一圈話說的那叫一個順溜,完全是身臨其境的憤怒。
沈平聽后,眉頭帶著陰沉,眸中閃過一道犀利的銳光,過了一會,才道:“風水輪流轉,誰知道最后笑的人是誰呢。”
莫氏哼了一聲,“那倒是,我就看著什么時候他家里倒霉!”謝氏如今才懷孕了一個月就神氣,有什么好神氣的,生的下兒子再說吧!
莫氏是動了往沈府塞人的心思,而謝姨媽聽到謝氏懷孕后,動的就是另外一番心思了,她同樣也想到了沈府如今需要幫忙處理府中中饋的人,料想也沒有人比她更合適了。在她的眼里,沈府就是一個閃閃發光的大金錠,她只要帶著小錘子在上面敲下一塊來,必定會發了財。
上一世的時候,她進了沈府,借著和謝氏親近,老夫人幫她,也是分走了不少管家的權利,利用手中管家職權的便利,刮了不少的油水去,還苛待下人,將沈府好好的口碑弄得到處都是怨聲。今世她開始沒拿到這個機會,如今聽到謝氏懷孕這樣的好事,哪里還會放過?
第二天就巴巴的上門,打著看望謝氏的旗幟,進去隨便問了幾句后,一點都不遮蔽的開口道:“姐姐,看你這才懷了身子一個月不到,人就憔悴了許多,我也是懷過紫兒的,知道做孕婦的人不容易,白日里吃不下,夜晚里睡不好。”
謝氏頗有同感道:“妹妹說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這一胎格外不安穩。”
“就是啊,咱們年紀不小了,懷上一個不容易,若是不多注意,那可是很危險的,你現在還是一個月,往后身子越來越重,府中的事如何處理得了啊,還不勞心煩神的日夜難安,見你如此,妹妹實在是放心不下,要不你就將一部分給我分擔了,雖說沈府比韋家人多了些,但是處理起來都是一樣的。”
若是早一點來,也許謝氏還會考慮下,現在她自然是想起李嬤嬤的話,便笑道:“妹妹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你來遲了。”
謝姨媽一聽這是拒絕的意思,面上的笑就淡了幾分,“難道還有比我更適合的人嗎?”
“昨兒個老爺說了,云卿的年歲也不小了,該學習學習掌管中饋事務,正巧這是個機會,便決定讓她理事了。”謝氏微笑道。
“她?她一個丫頭,懂得什么東西!這府中上上下下的一切,她懂嗎?她管的了嗎?你去告訴她,若是她有心學,就跟在我身邊看看行了。”謝姨媽不以為然道。
李嬤嬤聽了心內不喜,在一旁開口道:“大小姐年紀也不算小了,十三歲完全可以學這些東西了,再者她是府中正正經經的小姐,她是再適合不過的人,若是她都管不了,那奴婢還真不知道誰能管的了了。”
謝姨媽被一這番話刺的面上訕訕的,見謝氏也沒有要她幫忙的意思,心內不甘,哼道:“你就是舍不得,將我趕了出去,如今又怕我占了你家的便宜,你就看吧,看她管不管得了,到時候出了岔子,你小心氣的肚子疼!”
甩下這么句話后,謝姨媽往外頭走了出去,在心內詛咒謝氏的胎最好馬上流了。
謝氏看著她的背影,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云卿得知這件事后,吩咐日后謝姨媽若沒什么重大事情,就把她攔下,不讓她進院子里,這個人的嘴實在是太沒有遮攔了。而她也更加下定決心,要管理好家事,讓謝氏安安心心的養胎。
上一世她完全不懂這些,直到要出嫁的那前兩個月,謝氏從匆匆忙忙的教了她一些東西,學的都是囫圇吞棗。嫁到了永毅侯府后,里面的人際關系復雜,人員眾多,她處理起來總是力不從心,那時候也是韋凝紫一直在旁邊指導她處理事情,雖然每次都能將問題處理完,她心里也頗為感謝韋凝紫。
但是如今回想起來,那時候似乎府中的人更信服的是側夫人韋凝紫,而不是她這個正室沈云卿。
所以說起來,她其實并沒有多少實際的經驗,從出嫁到被貶為妾室,統共也不會超過一年的管家時間。可是那時候也是她根本就無心學習管理中饋,如今她是有心要學,自然是用心用力的去看,去揣摩其中的一切,發現其實管起一個家來,學問其實比她想象的要多多了。
這一個月她還不是完全上手,謝氏和李嬤嬤還是從旁指導著,漸漸的越來越熟練,而此時,也快到柳老夫人的壽宴了。
她剛處理了一堆的事情,回到院中,卻看到流翠滿臉鐵青的拿著一件破了的衣裳走進來,擺在了她的面前。ъiqiku.
云卿一看,那正是她昨日穿過的妃紅色繡金絲牡丹齊腰儒裙,裙擺上牡丹開放得金蕊,拉開了一個小洞,臉不由的就沉了下來,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今晨的時候奴婢拿給下面的小丫鬟,讓她們將小姐的這條裙子洗了,誰知道那個洗衣服的小丫鬟的洗衣板上怎么多了個刺,不小心將這衣裙洗爛了。”流翠心里罵那個小丫鬟真是不小心,這條儒裙是夫人親自去給小姐定制的裙子,小姐向來寶貝,這一下勾得爛了,可該怎么辦啊。
洗衣板上竟然有刺?云卿接過裙子放在手中看了看,這條裙子下擺幾乎全部是用刺繡功夫繡成的,光是這上面的牡丹就花費了繡娘半年的功夫,還不說其他枝葉,加起來起碼要大半年的時間。這條裙子出彩的地方也是這牡丹,如今掛壞了,就整條浪費了。這裙子不僅價值高,也是謝氏送給云卿的十二歲禮物。
流翠拉著裙子看了一下,皺眉道:“小姐,上回你從夫人那要來的雪蘭,她不是繡工好嗎?要不要讓她來試試補補看。”
這可真是巧了,云卿提著那條裙子,嘴角微微勾起,她的院子里,按照規矩兩個大丫鬟流翠和采青已經齊了,四個二等丫鬟,卻只有青蓮和問兒,還差兩個名額,這也是云卿的一種做法,空出個位置,讓下面的小丫鬟有點想頭,看的到升等的前途,做事更加賣力。
如今這雪蘭可不是賣力到了她面前了,院子里數雪蘭的繡工最好,一旦這裙子被勾破了,自然會想起她來。到時候她就有到云卿面前露臉的機會,補好裙子說不定云卿就升她做了二等丫鬟了。
她正好想那雪蘭混在小丫鬟中間,她也不好管,如今有個機會,將雪蘭放在自己眼皮子下面,她倒是更有機會好好觀察。
她用手摸了摸被勾破的地方,眼底漫著冷氣,雪蘭有這等心機的確是很厲害,不過卻是損人不利己的那種陰毒心思。若不是她重生一世,看透了其中的緣由,將這條裙子勾破了的小丫鬟肯定會沒什么好果子吃,看來即便是再來一世,雪蘭的心還是沒有變化,一心往上走,不擇手段,不顧人情。
她將裙子又拿給流翠,轉過身坐到了羅漢床上,問道:“洗破這裙子的小丫鬟是誰?”
流翠頓了頓,抬頭看著云卿道:“是飛丹。”
有意思,和她想的一樣。飛丹可是當初她從老夫人那特意保來的,歸雁閣里誰都知道,飛丹只要表現好,升上二等丫鬟絕對沒有問題,雪蘭這是打算一箭雙雕,將飛丹這個潛在的威脅除掉嗎?
既然她想出頭,云卿打算好好的幫她一把,這個宅院里,會玩心計的可不止她一個人,莫要把其他的人都當成了傻子。
微微一笑,道:“你將這裙子拿過去給雪蘭,讓她補好了,等送來之后就升她做二等丫鬟,然后再去告訴飛丹,那洗衣板上的刺,不是無緣無故的來的。”.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