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會延后一天的消息不亞于一場小型地震,陸陸續續來上班的職員椅子還沒坐熱就先討論上了。等再看到許久沒有現身的董事一個個臉色不好看的直接去了會議室后,這場小型地震漸漸演變成一場山呼地搖的海嘯。ъiqiku.
燕綏對這種情況早有預料,這些職員倒不是真擔心高層“政變”,純屬湊熱鬧添談資。只要輿論在掌控范圍內,無論是地震還是海嘯,都無傷大雅。
時間差不多后,燕綏獨自去會議室。
辛芽特意在門口等她,遠遠看到她過來,迎上去,小聲提醒:“程大母老虎來了,趾高氣揚恨不得拿腳后跟看我,你自己小心點。”
燕綏神色未變:“我爸呢?”
“還沒來,我問了行程,堵在路上。”辛芽說:“燕副總也剛來,和母老虎一前一后,不是一起來的。”
“行,我知道了。”燕綏拍拍她的腦袋,“自己機靈點。”
辛芽目送著她推開眼前那扇厚重的實木大門,滿眼敬畏。
要知道,里面坐的董事,大多資歷老,年齡大,光是一句“尊老愛幼”就能壓死她。更別說官大一級氣焰高,可不止有脾氣不好難伺候的,還有程母老虎那種挑刺鬧事的……
她和負責接待的女孩進去倒水都要在門口做半天思想建設,她燕總搖曳生姿地就進去了……那氣場,辛芽隔著一米遠都能感受到她渾身上下的王八,呸!王霸之氣。
——
燕綏的出場是她一貫的作風,面帶微笑,目不斜視,神情客氣疏離,不過分謙遜也不失禮貌。
今天不是她的主場,她難得低調,一路走到主位,看也不看別人的臉色直接坐下。
燕沉原本正和坐在身側的一位董事低聲交談,從燕綏推門而入那刻起,眼神就似再也無法移開,直到她旁若無人的落座,他才收回目光,淺笑著聽對方轉而責備燕綏:“這幾年公司走得順利,小燕總是有點膨脹了……”
燕綏聽不到別人議論,她剛坐下,兜里手機震動。她垂眼,不動聲色地看了眼手機。
有些意外。
是老船長。
她剛坐下沒多久,又起身,離開去接電話。
冷眼看著的程媛冷笑一聲,撇了撇嘴。
——
燕綏走到拐角接起電話,她背倚著墻,面朝會議室,以防有人出來她卻不知道。m.biqikμ.nět
老船長笑著和她寒暄了幾句,直接進入主題:“我猜你這幾天都等著我電話,實在不好意思,我們這些社會都淘汰了的人,不會用什么微信,沒事也很少聯系,全靠一支筆一個本子摘的電話號碼。這號碼又是死的,老鄭頭換了次號碼,我是又托這個又托那個的好不容易才跟他重新聯系上。”
“辛苦你了。”
“辛苦談不上,我就是怕誤了你的事。這個李捷啊,是燕副總安排進來的,造船廠這么大,給人找份工作還是方便的。就我們之間誰有熟人朋友,有合適的崗位也會幫忙說說,給老鄭頭推薦。”老船長笑得憨厚,又說:“老鄭頭人好,也愛閑嘴,沒事就喜歡抓人聊天,問他還真問對人了。”
“李捷和燕副總的關系,像是表兄弟,但又沒有親戚關系。李捷他自己跟老鄭頭說,他初中畢業,修過車做過網管送過快遞也搞過微商,就是沒一樣能成的。燕副總這種讀名牌大學出來的,很是瞧不上他,所以也不來往。主要是燕副總的母親對他多有照拂,他人前人后都是一口一個程姨。”
“燕副總的母親未出嫁前就在老鄭頭隔壁村,聽說是他們村里唯一的女大學生。李捷家和她是鄰居,李捷他爸爸是上門女婿,上頭還有個哥哥姓程,他家中行老二,跟父姓李。據說兩家關系親得狠,李捷出生的時候她還沒出嫁呢,還幫著帶過李捷一陣。后來相親嫁到燕家,那時候村子里人人引以為傲,覺得這閨女有出息。程家窮啊,她又要強,老兩口是砸鍋賣鐵供她上大學,出人頭地后又嫁了個家里是造船的,可不風光嘛。”
燕綏神色淡淡,并沒有因為知道這些陳年舊情有太多情緒波動:“到現在也一直有聯系,看來關系是挺好的。”
“燕副總母親嫁過來后也很要強,船東老大家幾乎是她管事,說一不二。她也很有本事,嫁給船東家老大后沒幾年就給父母買了地皮造了棟小別墅。老鄭頭在造船廠做了一輩子,幾乎是看著造船廠一步步做大的,這些話我信他不會亂說的。”
燕綏早在傅征那知道了李捷和程媛有來往,老船長這通電話算是給她詳細講了來龍去脈。
她嗓子有些癢,似嗅著了傅征身上淡淡的煙味,有些想抽煙。
倒不是煙癮上來了,只是心頭煩躁,郁結難消,嘴里不含點什么總覺得不自在。
看了眼時間,又覺得現在再去車庫拿萬一撞上燕戩,臭罵一通還是小事。想了想,忍下來,道:“行,我知道了,改天有空了去看你和嬸。”
“還有一件事。”老船長嘆了口氣:“老鄭頭能告訴我這么多,是因為有件事埋心里埋了大半輩子,他覺得愧對東家。”
“他說,老大從腳手架上摔下去是老大家媳婦教的。”
燕綏倏然瞇起眼,語氣陡涼:“你說什么?”.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