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征嗯了聲,掛斷電話。
老船長一路把兩人送到街面上,看燕綏指了指斜對面五金店門口的越野車,才止了步:“那我不送了,你有空常來,什么時候想換換口味吃家常菜讓你大娘給你做。”
燕綏笑意盈盈道:“哪能讓我大娘下廚,你趕緊回去吧。”
老船長誒了聲,腳卻沒挪動:“我看那個壯壯的男人有點眼熟,剛才一直沒想起來,那人之前在造船廠上過班的。叫什么不記得了,但聽說是誰的親戚,我晚上打電話幫你查查。”
“在船廠上過班?”燕綏眉心一蹙。
造船廠地位特殊,又大多是燕沉負責,燕綏雖然不曾懈怠造船廠的管理,但對員工的流動的確不清楚。
“是啊。在船廠的食堂工作,本來做采購的,但一大清早四五點就要起來,這年輕小伙吃不消。沒干兩天,就說不想干了,后來在食堂給他安排了別的活,他都說做不了。因為是領導的親戚,也沒人敢給活,他就閑散的在食堂里待了一個星期。”
“這小伙脾氣兇得很,老掌廚看不下去說了幾句,他就往老掌廚的碗里彈煙灰。這才引起食堂里的人不滿,給主管告狀了,這才被開除了。所以你不知道很正常,要不是正好說到下廚,我還想不起來。”
燕綏應了聲,道:“那你回頭幫我問問,看是誰介紹進來的,回頭給我來個電話。”
老船長滿口應了,目送著燕綏上了車,這才慢吞吞往家走去。
——
燕綏意外知道一個線索,這個線索雖然還沒有明確的指向,但足夠讓她猜疑。
上了車,她撳下車窗透氣,拄在車窗上的手支著頭,語氣帶笑,可看向傅征的那雙眼里涼颼颼的全是冰渣。
她說:“怎么辦啊,傅長官,我差不多猜到是誰了。”
傅征問:“家務事?”
燕綏沉吟片刻,道:“一半一半吧。”
這回答模棱兩可,連燕綏都不清楚自己脫口而出的這一半是什么,另一半又是什么。
傅征掉頭,往造船廠的方向開去。
經過第一個路口時,燕綏聽見他問:“李捷的事,你打算怎么處理?”
傅征是聰明人,關鍵他不止聰明,還有身為南辰地頭蛇的睿智。光是老船長透露的線索,就能確定李捷的背后還有幕后主使。
燕綏選擇把李捷送進局子,無疑是上上策,可如果李捷的狡猾讓警方也無能為力找到更多的證據,傅征也不認為憑燕綏的智商會舍得放掉這尾剛釣上岸的大魚。
李捷,就是突破口。
男式皮鞋那事起,燕綏就沒打算瞞著傅征,就傅征那段數……除非是他配合裝作不知道,否則燕綏真不信他能安分當個局外人。
“看他本事,拘留到期后他要是能安然無恙地走出來,路上就可以把人約過來好好聊聊天了。”
這個“約”雖不至于未滿十八歲禁止觀看,但絕對不友好。
“我從醫院出來沒多久,就注意到一直跟在我車后的面包車。真正確認是在老船長家門口的小超市,現在回想起來,還有次露餡是在我去船廠的路上臨時起意決定改道,走得最右邊車道。”那輛面包車停在隔壁直行車道,在看到她轉向后,違規在人行道上右轉。
“你是說……”傅征緩緩瞇眼:“他很清楚你要去造船廠?”
“照他剛才說的他這幾天一直在我的小區門口守株待兔,又突然掌握我的行蹤跟我去船廠,只有一個解釋。”
她的聲音忽然低下去,似理順了之前還糾結纏繞的毛線。結果,她拎著線頭,看清對面扯著線的另一個人時,突然自我懷疑。
燕綏的確有一瞬間的迷茫——燕沉出賣她?
但是怎么可能?
在醫院時,燕綏就覺得燕沉有事瞞著她。m.biqikμ.nět
可這會聯系了所有的關鍵點,當矛頭全部指向他時,她卻對燕沉的動機毫無頭緒。
燕沉和程媛不同,程媛目光短淺卻又野心勃勃,但燕沉在商業上的才能抱負有目共睹。他不是毫無底線的人,也不像是會任程媛擺布的人……
那還有什么原因,讓他突然開始針對自己?
——
她專注到連手機鈴聲都沒聽見,還是傅征提醒她:“電話。”
燕綏回過神,拿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上的“代駕”二字,一個激靈……終于想起半小時前被她從床上鏟起來任勞任怨的小代駕。
路口紅燈,車緩緩停在停止線前。
傅征側目看她,問:“不接?”
當然要接……
燕綏清了清嗓子,接起電話:“喂?”
“燕姐。”代駕爬個樓爬得氣喘吁吁,站在三樓樓梯口,喘著大氣問:“我到門口了,你出來吧。”
燕綏撓了撓眉心,小聲道:“我打到車,先走了。”
代駕:“……”mmp!
他咳了聲,帶著笑轉身往樓下走:“我昨晚通宵達旦的工作到清晨,睡下三個小時被你叫醒……你給我營造了一個好萊塢大片故事背景,結果我不打電話你還把我忘了?”
燕綏聽到代駕那懷疑人生的語氣,默了默。
代駕還在抱怨:“雖然我是包年的,但費用這么便宜,你怎么忍心……”
……
終于等到他說累了掛斷電話,燕綏還沒松口氣,余光瞥見傅征握著檔把的手指輕輕敲了敲,頭皮一麻,只聽他語氣危險又低沉,問:“你遇到危險,第一個想到不是我?”.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