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身處弱勢,聽憑處置的被動局面讓燕綏有些不習慣。她清了清嗓子,突然正色起來:“你坐好,我們談談。”
傅征垂眼看她:“你說。”
他不偏不讓,表明了不想配合。
這么一打岔,燕綏僵住的腦子又重新恢復了運作,她索性在他面前跪坐。談判嘛,氣勢還是很重要的。
她醞釀了一會,被傅征這么盯著,舌頭也跟被絆住了一樣,不知道從哪說起。
傅征大概能猜到她想說什么,笑了笑,說:“那我先來吧。”
這一次,他沒有打啞謎:“我的情況比較特殊,除非退伍轉業,否則要想我時時顧及你,我做不到。我戀愛,需要打戀愛報告,結婚還要提交結婚申請,我先屬于國家,再屬于你。”
燕綏聽懂了,她瞇眼:“你是覺得這些我都沒有考慮?”
傅征挑眉,直截了當道:“我是覺得你沒考慮結婚。”
燕綏有點懵,她就沒見過誰戀愛沒談先聊結婚的……
她仰頭看著傅征,半晌才干巴巴道:“那你什么意思啊?你是覺得我不夠喜歡你,還是覺得我不夠真誠?”
要不是還要臉,燕綏差點想說,她雖然長得挺有欺騙性,但她還是挺專一的……
傅征卻忽然沉默了下來。
比起說,他更喜歡做,之前是顧忌用錯地方,現在是舍不得她跟著自己。
“你大概對我有誤解。”燕綏的腳有些發麻,她換了個坐姿:“我不嬌氣,不需要你拋棄自己的信仰和責任守著我。你盡管可以去征服你的星辰大海,我燕綏喜歡的男人,是胸懷山河萬里,負重前行的戰士。而不是為了守好自己一隅小家,委曲求全的男人。”
這些話,換任何一個人說出口,可能都缺點信服力。
可燕綏不同。
她身家上億,底氣十足。
她說喜歡那就是純粹的喜歡,不摻雜任何雜質。
“我過幾天休假。”傅征摸出煙,“休假結束,又要出海,歸期不定。”
這回輪到燕綏沒話說了,她前頭剛豪氣萬丈地讓傅征去征服他的星辰大海,他后面就跟一句他過幾天就去……他這不是故意給她添堵嗎?
傅征含著煙,顧著她在,沒點打火機。
燕綏覺得她想談個戀愛也挺愁人的,她眉一挑,冷笑了聲:“聽你這意思,我就該對你敬而遠之。不遂了你的愿,我覺得都對不起你的良苦用心。”
她扶著沙發扶手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看看誰先后悔?”
傅征看她怒氣沖沖地摔門進屋,擰眉摸出打火機,指尖摩挲著點了火,湊到煙屁股上,點燃。
他咬著煙,在煙霧中緩緩瞇起眼。
遲宴因為蘇小曦家里那堆事,抹不開情面說分手,傅征那時候覺得遲宴辦事婆婆媽媽得看不上眼。可今晚,他覺著自己不也是這樣?
本是真的想跟她聊開了,也不知道怎么就招惹她跳腳了。
看看誰先后悔?
不用看他也知道,肯定是他。
——
燕綏有脾氣,脾氣還不小。
她這氣就是故意撒給傅征看的。
進屋后,她的滿臉怒容一收,萬事皆拋,安安穩穩地睡了一覺。
隔天生物鐘一醒,她跟著起床。洗漱整理后,萬年難得一見地認真疊了被子。雖做不到傅征那種板板正正的方塊被,但勉強能過眼。
出門時,和剛跑步回來的傅征在客廳碰了面。
她還記得自己在生氣,眉眼冷淡,跟沒看見傅征一樣,徑直去廚房倒水喝。
傅征出了一身汗,回房間洗了個戰斗澡,出來時他放在餐廳的早餐被燕綏裝碗裝碟端上餐桌,桌上碗筷勺子一應俱全,就等著他一起吃早餐。
燕綏不是沒腦子的人,發脾氣歸發脾氣,這脾氣得讓男人拿糖哄了才能好。但不能真撒氣,否則還沒等到糖,自己先虧了禮數,回頭落得個有理說不清。
和諧友好地吃完早飯,傅征收拾好餐桌在客廳等她。
——
早上要去物業部調監控記錄,這是兩人昨天晚上說好的,燕綏也不矯情,沒拒絕和傅征同行。
回去的路上,燕綏先跟房產商通了聲氣。
同在商場,燕綏和房產商多少有些交情。她看昨天晚上物業經理三推四推生怕沾染麻煩的態度,心里早就有數,有些事上級領導不施壓,難成事。
打過招呼后,今早接班的物業經理親自下來迎接。到監控室后,燕綏順利地看到了昨天的視頻。
視頻回放時間從她早上離開小區開始,一切如常,直到視頻的時間拉至下午一點,畫面忽然黑屏,持續了兩分鐘才重新恢復錄制。
半小時后,又是同樣的黑屏,兩分鐘后恢復正常。
傅征讓調出其他樓層同樣時間段的監控做對比,唯有燕綏所在樓層的視頻被刻意動了手腳。
除了這段視頻,小區內所有公共區域的視頻被傅征一一調看,對方有備而來,想尋到蛛絲馬跡工程量巨大。
燕綏心里隱約有個猜測,只是不太能確定。δ.Ъiqiku.nēt
“不用報警了。”燕綏笑笑,“我仇家不多,一只手就能數的過來。”這么下三濫的更少,她正好,知道一個。
辛芽在物業部樓下等燕綏,正玩著貪吃蛇,抬眼瞥見燕綏和傅征說著話走下來,一驚,已經稱王稱霸的貪吃蛇一著不慎頭尾相連。
她手忙腳亂收起手機,按下心中的怪異,迎上去:“燕總,傅長官。”
燕綏慈愛地摸摸辛芽的頭,轉頭和傅征道別:“傅長官,我先去上班了。”
她一早上故意客客氣氣的,傅征不是沒看懂,這會有外人在,也不好說什么,目送她上車離開,轉身折回了監控室。
——
辛芽開著車,忍不住頻頻回望車后座的燕綏,正猶豫著怎么開口呢,燕綏隔著后視鏡和她對視了眼:“想說什么?”
窺探老板隱私要不得!
辛芽在心里把這句話默念了三遍,定了定心神,還是脫口而出道:“燕總,你昨晚放我鴿子,是跟傅長官一起啊?”
燕綏從鼻腔里哼出一聲“嗯”。
得到答案,辛芽反而醋了,她噘嘴,抱怨:“路黃昏都知道你和傅長官談戀愛了,我這個貼身助理居然是最后一個知道的。”
“哈?”
“被戀愛”的燕綏挑眉,問:“路黃昏他又怎么知道的?”
一提更生氣了!
辛芽氣鼓鼓道:“路黃昏他們一整個連隊都知道傅長官往家屬院帶過開大g的家屬了!路黃昏他們都在打賭,賭傅長官什么時候打戀愛報告。”
真敢賭……
燕綏撓了撓下巴,說:“你也下個注吧,賭半個月,贏了我們對半分,輸了算我的。”.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