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綏眉心幾不可查地一蹙,站起迎他:“嗯,媽媽的祭日快到了。先坐會吧,我還要一會才下班。”
“不坐了,我正準備走。”燕沉看了眼辛芽抱在懷里的文件,伸手:“文件是給我的吧,我正好帶回去看。”
辛芽順勢遞給他,借口自己還有事,退了出去。
燕沉也沒有留下來的理由,翻了翻文件,道:“那我也走了,你早點忙完早點回去休息。”
燕綏笑了笑,說了聲“好”,目送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她的笑容微斂,盯著門把出了會神,好一會兒才重新坐下,繼續加班。
——
七點,燕綏在公司吃過外賣,驅車去泰拳館。
托尼就在門口等她,看燕綏揉著后頸走來,立刻笑得跟朵太陽花一樣迎上去:“燕總,好久沒來了。”
燕綏絲毫不打算給他留面子,拆穿道:“你巴不得看不到我吧?”
托尼笑得心虛,一邊道“哪有”一邊領她進拳館:“按你助理的要求給你清館了,你看還有什么需要?”
“帶我做下熱身,拉拉筋。”燕綏取下背在肩上的單肩包放在桌上,拉開拉鏈依次往外掏拳套,纏手帶,水杯,速干毛巾。
托尼看著她一樣一樣取出來,咕咚咽了下口水,試探道:“今晚心情不好?”
燕綏沒理他,繼續說:“我荒廢一年了,格斗動作也幫我復習下。”
托尼默了默,咬牙擠出一個“好”字。
一年沒練,燕綏的體能有點跟不上,腕部力量和腿部力量退化嚴重,除了身體本能的敏捷反應,真沒有一點能拿出來秀技的。
再次把托尼撂倒在拳臺上,燕綏喘息著,閉了閉眼,“你先回去吧,過兩小時來鎖門。”筆趣庫
托尼剛活動開筋骨,聽說自己今晚不用陪練,莫名還有些小失落。
他撐著拳臺起身,三兩下翻出去,很快不見了蹤影。
燕綏抬眼看了看掛在墻上的電子屏,時間正好指向八點整。運動后,耳膜鼓動,她聽著胸腔里劇烈的心跳聲,在拳臺上坐下來,摘了手套,解開纏手帶,拿起手機給傅征打電話。
八點零三分,電話接通。
先入耳的是聽筒里傳來“訂婚快樂”的碰杯聲,燕綏眼前似恍惚了下,視野一暗。
傅征看了眼仍在通話中的顯示屏,問:“燕綏?”
“是我。”燕綏用手背蹭掉順著眼瞼下落的汗水,喘息未平,她的聲音聽著有些虛弱:“我被教練性騷擾了……”
傅征眉頭一擰,他起身離席,快速穿過會場,開門出去:“你在哪?”
燕綏聽著耳邊屬于他那個世界的樂聲和祝福遠去,隨著關門聲,他周邊一靜,她頓了頓,報上地址。筆趣庫
傅征覺得地址有些耳熟,隨手攔了正要進會場的服務員詢問泰拳館的方位,服務員想了想,說:“不遠,就在隔壁商場的三層,不過那家泰拳館收費昂貴,地方也很偏,不知道現在有沒有倒閉。”
傅征道過謝,很快想起為什么會覺得熟悉。
商場一樓有座銀樓,傅衍給女方準備的鉆戒尺寸偏大,送去銀樓修改尺寸,訂婚宴前讓他幫忙取來。
他記得酒店二樓有直達商場的外橋,以他的速度,五分鐘內就能趕到。
——
燕綏掛了電話,抬眼看對面墻上的虎頭標志。為了藝術感,托尼還在周圍刷了一層五顏六色的油漆,看上去……挺不倫不類的。
她盯著虎頭出神,盯得久了眼睛有些酸,她卻很滿意此時完全放空的狀態。
她不想去猜她剛才聽到的那聲“訂婚快樂”是不是祝福他的,也不想猜如果真的是他,他隱瞞自己又欺騙他的未婚妻自己會有什么反應。
潛意識里,她的直覺告訴她,那不是他。
可是這種信任,在知道答案前,像架在爐子上翻烤的魚,焦灼不安。
不管是不是,他來了不就知道嗎?
——
傅征來得比燕綏預期的要快十多分鐘。
虛掩的大門被“砰”地一聲用力往兩邊推開,她抬眼看去,昏暗得只有一束壁燈的拳館門口,傅征站在那,只有一道修長挺拔的剪影。
剛從訂婚宴的會場趕來,他一身正裝,西裝筆挺。
西裝的尺寸應該偏小,腰身收得緊。燕綏見慣了他穿著作訓服的樣子,恍然看見他穿這么勾人的西裝,不受控制地被他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傅征一路跑來,呼吸還未平緩。
從接到電話起就彌漫在心頭的異樣感在此刻,見她盤膝坐在泰拳中央慢條斯理往手上纏布帶的這一刻徹底落實。
燕綏也看著他,眼神避也不避地和他對視著。纏手帶已經包纏住五指固定在腕間,她五指收握,反復幾次后,勾勾手指,示意他上來。
空無一人的泰拳館里,只有拳臺上一束燈光筆直從上往下,打在拳臺的正中央。
傅征在原地站了一會,看她戴好拳套,幾步走上來,單手撐著拳臺的沿邊,一個借力翻上來,站到她面前。
他臉色陰沉,居高臨下地睨她:“不是說被教練性騷擾?”
察覺他噴之欲出的怒意,燕綏擺出無辜的表情:“教練剛來啊。”
傅征眉心一蹙,難得反應延時了幾秒。等明白過來她指的教練是他,怒極反笑。
他扣住領結微微用力,扯松了領帶順手拋出拳臺。隨即,三兩下解開西裝紐扣,快速脫下掛在臺柱上。然后慢條斯理地解了袖扣,挽至小臂。
全程,他的眼神都沒離開過燕綏。
那深沉的,像要把她吞下去的眼神,直直地鎖住她,一字一句道:“過來,我好好給你講講道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