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沉的母親是燕氏的開國功臣之一,說話舉重若輕。從燕戩病重決定讓燕綏接班那日起,她就一直在反對,她的反對意見很簡單——燕氏要留給真正的燕家人。
可惜,燕氏的決定權在燕戩手里,沒人能挑戰他的權威,燕沉母親的反對自然也毫無意義。此后,燕綏接手公司,燕戩從旁協助,幫她早日熟悉公司業務。
然而一年后的那天,發生的一切都令燕綏猝不及防,她在燕沉母親把事情鬧得無法收拾前,遣散了工作組,清空了頂樓。
她獨自面對燕沉的母親以及她雇傭的幾個打手,不卑不亢,不驚不懼。
燕綏做事講究效率,在燕沉的母親蠻不講理,無法溝通的情況下,她立刻選擇了最有效的報警。
燕沉得知消息穿越大半個南辰市回到公司時,只看見燕綏站在會議室門口目送他的母親被警察帶走。
兩家,在那天徹底交惡。
八卦這種東西,是長著翅膀的。
哪怕燕綏那天反應及時,及早隔斷了消息的流傳,燕沉母親帶人闖入會議室卻有不少員工親眼看見了。
公司的小道八卦,未解之謎里,常年置頂的,始終是這件事。
不清楚詳情,也不清楚原委,更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但并不妨礙她的員工們給想象力插上翅膀,天高任鳥飛。
——
飯局吃多了海珍海味,燕綏私下反而更喜歡酒香不怕巷深的飯館。
燕沉熟悉她的習慣,帶她去的是一家私房飯館。點了菜,又開了瓶紅酒,既然是慶祝,自然無酒不歡。
燕綏惦記著辛芽,匆匆填飽肚子就要離開。
不料,她剛有這個念頭,燕沉就似察覺了她的意圖,先她開口道:“你最近有置辦房產的計劃?”
燕綏挑眉:“你聽誰嘴碎呢?”
察覺她的不悅,燕沉看了她一眼,耐心解釋:“沒人跟我說,辛芽跟我助理要過房產中介的號碼,我以為……”
燕綏笑了,語氣微微緩和:“我買房還需要中介?那么多房產商,隨便打聲招呼就有最好的房源,我犯得著親力親為么。”
燕沉不說話了,看她明顯心不在焉的樣子,知道自己強留不住,笑了笑,說:“你要有事就先走吧。”
燕綏沒跟他客氣,拎了鑰匙起身就走。
走了沒幾步,簾子剛掀開,燕沉又叫住她:“小綏。”
燕綏放下手,轉身看他。
隔斷的包廂燈光昏暗,燭臺上的燭火微微搖晃著,他的面容在一片燭光中柔和得像被虛化,看不真切。
“兩年前的事,雖然我說過不少次讓你不要放在心上,你是不是還在介意?”
燕綏最煩燕沉在感情上拖泥帶水的性格,兩年前的那件事的確讓燕綏對燕沉心生芥蒂,但到底一起共事,她也不是不分場合就小心眼的人,該放下的事她自然不會再提起。筆趣庫
不過燕沉此刻提出來,她不得不耐著性子回答:“你都說是兩年前的事了,又不是你的主意,我跟你置什么氣?倒是你,比我才大幾歲啊,別跟我爸一樣活得像個老學究。”
她有意輕松氣氛,笑瞇瞇的:“人生大事也抓緊點,娶了媳婦,你家那位老佛爺就沒空每年來給我添堵了。”
燕沉苦笑一聲,沒接話。
珠簾輕響,燕沉再抬頭,燕綏已經撩開簾子走了出去。沒走遠,還能聽到她和老板說:“賬記我堂哥賬上啊。”
燕沉晃著紅酒,看著對面燕綏用過的那個酒杯上留下的口紅淺影,煩悶地仰頭一口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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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駕早就到了,正蹲在燕綏的大g旁悶頭抽煙。
看見燕綏從門口出來,碾了煙張口就抱怨:“燕總你太不夠意思了啊,給我發的微信十萬火急得我不立刻出現你就要暴尸荒野了一樣。我在澡堂,剛抹上沐浴露,水都來不及沖,著急火燎地趕過來,這會渾身滑膩膩的,就快跟泥鰍沒啥兩樣了。結果你倒好,讓我在這凜冽寒風中等了足足半小時!”
燕綏把車鑰匙拋給他,對他的賣慘嗤之以鼻:“你當誰傻呢,邊洗澡還能邊‘推搭,弄死那殘血’的?”
代駕被揭穿也不見羞惱,催著她上車:“趕緊上車,你這是喝了多少酒,一身味。”
燕綏斜了他一眼,拉開車門坐進副駕:“不回家,你給我往軍區大院開。”
代駕答應了聲,車從小路匯進車流后,他悄悄打量了眼燕綏,問:“你跟那軍官,和好了?”
“沒。”燕綏信口胡謅:“你說我哪點不好,他這么看不上我?”
“不會吧。”代駕狐疑:“是不是外面有別的女人了?”
燕綏沒吭聲,她把腿架上儀表臺,放低了椅背,掩面深深地嘆息了一聲。
這落在代駕眼里,赤果果就是一副被辜負的無助模樣,他一時忘了燕總那股剽悍勁有多少男人都要膽怯,胸腔里燃起一股火,惡狠狠在心里罵了傅征一句:“人渣!”
——
燕綏回大院,就是單純地想去碰碰運氣。
喝了酒,躁得慌。渾身的精力沒處發泄,她覺得自己不找個宣泄口,晚上會爆炸。
大g沒掛軍牌,也沒有通行證,門檢處熟臉的崗哨不當值,燕綏被攔下來,光是門檢盤問就盤問了十多分鐘。
代駕那個慫包,慫得聲音都發抖,苦口婆心地勸她:“燕總,咱別逞強了,那男人不值當,等會你被抓起來了我可救不了你……”
燕綏本就一肚子火,狠狠瞪了他一眼,給他指了路邊那棵大樹:“你去那等我。”話落,她推開車門,利落地跳下車,拿出手機打電話。
代駕等了一會,實在扛不住崗哨那審視的眼神,一踩油門,遛了。
燕綏打了幾遍電話才打通,一聽到那端低沉的男聲,那股躁動仿佛輕易就被安撫了,她深吸了一口氣,沒皮沒臉道:“傅長官,來門口領下人唄。”.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