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為骨子里就是一樣的人,才會互相吸引。
林嘉道:“那你要我同意什么?”
凌昭抬眸看了她一眼,伸手在她的書頁上點了點,宮娥從外面看著,好像凌大人在指點公主番語文字一樣。
“嘉嘉,我不會讓你去疏勒和親的。”凌昭道,“太子已經同意我為送親副使,我打算待出了大周邊境,尋一處合適地方,讓你假死脫身。”
“只這樣,你將會失去所有身份,只能無名無姓地活在世上。”
“我既不能陪你去天涯海角,也無法給你妻子的名分。”
“你將會困在我身邊。只能遮遮掩掩地過日子。”
“我唯一能給你的,是我也絕不會娶別人。凌熙臣這輩子,只有你。”ъiqiku.
“嘉嘉,你可愿意?”
林嘉許久沒說話。
兩個人都靜靜地又翻過一頁書頁。
林嘉道:“我以前信命。我命不好,母親早亡,我與姨母相依為命,結果姨母也早亡。”
“運氣好認識了你,給了我想要的生活,后來張安之事,我也覺得都是命。我命不好,這是上天注定的。”
“直到你告訴我,沒什么上天注定,這都是十二郎在作惡。”
林嘉盯著書頁道:“凌熙臣,我現在不信命了。”
“和親疏勒,原就不該是我的命。是有人為了保全自己的孩子,把我扔出去了而已。”
“我不愿意。”
“什么縣主公主的身份,沒了就沒了吧。本就是天上掉下來的,砸得人生疼。”
“凌熙臣,照你的計劃做吧。”
兩個人達成了共識。
此時,凌昭很想握住她的手。
只窗外能看見,有嬤嬤從院門處進來,正墊著腳向里張望。
兩個人便都不能動,不能對眼神,更不能親昵。
嬤嬤墊著腳向里望,吃驚:“那不是凌大人?怎是他?”
宮娥回稟:“太子令凌大人教授公主番語。”
如今太子的威望一日重過一日,早就壓過了皇后。嬤嬤也不復從前的囂張。
雖不滿太子連這事都要插手,也只能哼一聲。
如今都是太子在主事了,皇帝躺著的時候多。太子做事,自然用他自己的人。詹事府的人以后都是有前途的人。
嬤嬤伸著脖子又看了看,覺得屋里兩個人看起來一個正在教,一個正在學,沒什么問題,便回皇后那里復命去了。
見到皇后,她道:“沒什么問題,她老實著呢。”
皇后道:“看好她。可不能出什么事。”
不能跑了,不能自盡。
她可是替重華去去承這個和親的命。
看那嬤嬤走了,林嘉道:“婆婆在宮外,需要你照看一下。她一直沒出現,可能是被攔住了。”
“是被攔了。”凌昭道,“我前日便在宮門遇到她了。”
宮城套在皇城里,皇帝和后妃在宮城里,內閣也在宮城里,但六部各府在皇城里。官員們辦事,要頻繁往來進出。
“太嬪十分警醒,見到我,也沒相認。”他道。
到底是在宮闈里生活了幾十年的女人。在外面見到凌昭,只裝作不識。
凌昭道:“皇后怕你出意外,攔住了太嬪不許相見。”
林太嬪想求見皇帝,牌子都遞不過去。其實便遞過去,皇帝也不一定肯見。
皇家的親情,也就這樣了。
這個皇帝能對自己的孩子有感情,已經是少有的感情充沛的皇帝,是把兒女們當作了親人,把自己真的當作如常人家一樣的父親。
只對親人之外的人,他始終是皇帝。
這兩個字每一筆,都寫著絕情和冷酷。
“我昨夜已經去見了太嬪。”凌昭道,“我已經把我的計劃與太嬪交待清楚了。太嬪同意了。”
林太嬪昨夜道,我只要知道她在某個地方好好地活著就行。外番太遠,便人死了,消息都要許多年才傳過來。還是讓她在你身邊,我才安心。
太嬪道,我會隔三日兩日便去宮門哭一場,去求求太子妃,合適的時候再病一場。我這里你放心,不會叫別人看出破綻來。
凌熙臣,嘉嘉托給你了。
“那婆婆托給你了。”林嘉道,“和親之事何時成行?”
凌昭道:“正籌備著,預計八月初。”
林嘉意外:“我看書里,都是春日里發嫁。”
“陛下怕自己撐不到那個時候。”凌昭道,“也怕萬一他不在,太子意氣用事,悔了這事,反引起戰端。”
“太子不贊成和親,他是想打的。”
宮娥奉皇后的命令一直監視著義德公主,不能出岔子。δ.Ъiqiku.nēt
她們看著凌大人和義德公主一教一學。兩個看著都是冷清的人,完全沒有多余的舉動,十分令人放心。
最后,二人起身,凌大人行了禮退出來。
他生得實在俊美,宮娥忍不住多看他兩眼。
凌大人不疾不徐地走出了院門,未曾回頭過一眼。
宮娥們目送他離去,再去看窗子里。
義德公主換了座位,低頭看書,只給她們一個纖細背影。
很好,無事發生。.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