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恩用手去拿那枚銅錢時,那銅錢卻紋絲不動地留在蔣門神的兩根手指之間。
“你這鳥男女莫不是沒有吃食,卻沒半點力氣!怎的一枚小小的銅錢都拿不走?老爺守了這快活林的規矩,你這鳥男女也得守規矩,今日須得把這枚銅錢拿走,否則就是故意與老爺過不去!”蔣門神說這話時,揚起左手,把那缽大的拳頭在施恩眼前晃了一晃。
施恩只覺得心頭肉跳,額頭的汗滴順著他那白凈面皮直往下淌。他雙手捏住那枚銅錢的一半,使出吃奶的力氣往自己懷里拽,卻依然拽不動那銅錢。
蔣門神瞪大那雙怪眼,哇哇叫道:“鳥男女,怎的還不把錢拿去?難道你也要壞這快活林的規矩?你這鳥人不給老爺面子,老爺今日須饒不得你!”m.biqikμ.nět
施恩口中發苦,驚惶地叫道:“你等還不快來幫忙!”
只見那酒店中的幾個酒保和那掌柜都跑出來,抱著施恩的腰就一起往后拉。可惜這幾人雖然合起來力大了一些,施恩卻如何抓得牢那枚銅錢?
施恩手上吃痛,放開了手,與身后那幾個酒保和掌柜都跌到在街面上,如同一地的滾地葫蘆。而那銅錢卻還穩穩地在蔣門神的手上。
施恩見今日這勢頭不對,在地上滾了幾圈,爬起身來就向外跑,想趁著混亂溜掉。
這黑大漢簡直不是人,傻子才留在此地與他繼續糾纏。此時逃命要緊,管他快活林的其他人怎生看。待我回安平寨拉他幾十個軍健回來,再與這黑大漢理論不遲!
施恩固然是打得好算盤,見機得快,那蔣門神又怎會輕易放過他?蔣門神的一雙怪眼就沒有離開過施恩,此時見施恩要逃,他三兩步追趕上去,朝后心一腳,踢得施恩撲倒在地,啃了一嘴泥。
“你這鳥人敢瞧不起老爺的銅錢!”蔣門神騎在施恩身上,一手按住施恩的腦袋,一手握拳就朝下擂。
“好漢住手,有話好說!哎喲~哎喲~你怎敢打我!哎喲~我是管營、管營之子,你,你脫不得干系!哎喲~哎喲~好漢饒命!哎喲~哎喲~小人錯了,好漢饒命!好漢要甚么盡管提,只求饒了小人一命!”施恩被打得連連告饒。
蔣門神收起拳頭,跳將起來,叉著腰站到一邊,冷眼看著那趴在地上,如同死狗般難以動彈的“金眼彪”施恩。
幾個酒保和醒過來的惡漢急忙上前來扶起施恩,只見他已然被打得鼻青臉腫,衣衫破爛。
這快活林的人何時見過“金眼彪”施恩這般狼狽,不知是誰躲在人群中笑出聲來。緊接著,又有第二個人偷笑起來,過不一會兒,四處稀稀落落的笑聲就連成了一大片。
施恩此時正自低著頭站在蔣門神面前,乖巧得像個小娘子,哪里還敢偷眼去看是何人在取笑他。
蔣門神對施恩問道:“你這鳥男女,今日搶的那小娘子關在何處?快快與我取來!若是遲上半步,惹得老爺性起,老爺兩拳要了你的狗命!”
“好漢息怒!那小娘子就在這酒肉店里,未曾受到半點傷犯。在下這就放她出來。”施恩急忙讓手下人入酒肉店去,把那搶來的小娘子松了綁,從酒肉店里放了出來。
那父女兩人相見,自是在街邊抱頭痛哭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