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們瞧我..."他粗糙的手指絞著腰間革帶,面上兇相褪去幾分,"我雖生得兇,可頓頓能讓你吃飽飯!上次打仗還搶了兩床新棉被!"渾濁的眼珠里泛起懇求,忽瞥見角落里一位布衣女子攥緊了衣角,他慌忙解下披風鋪在地上:"我還會搭帳篷!冬暖夏涼,比這破宮殿強百倍!"
女子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后退半步,卻見他立即矮著身子又退三步,憨厚模樣倒叫人忍俊不禁。殿內寂靜片刻,她終于微微頷首,華雄猛地跳起身,震得殿內塵土簌簌而落,扯著嗓子喊道:"主公!成了!我也有媳婦了!"粗獷的笑聲混著鐵甲碰撞聲,驚得眾人又好氣又好笑。
馬超負手立于蟠龍柱下,看著殿內紅妝與銀甲交錯的景象,眼底泛起難得的笑意。他抬手示意喧鬧漸歇,聲如洪鐘:"待戰事稍定,本王親自為諸位操辦婚事,與諸位同飲這杯喜酒!"話音未落,殿內頓時響起甲胄相撞的歡呼,幾位將領已迫不及待地向主公抱拳致謝,身旁的女子們則紅著臉低頭絞著裙帶。
目光掃過角落仍未選定的四位女子,她們局促地攥著衣角,發間荊釵隨著顫抖輕晃。馬超緩步上前,語氣柔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莫要憂心。先隨董白在中軍安置,一應吃穿用度皆與親眷無異。"他頓了頓,望向殿外高懸的冷月,"日后若在軍中遇見傾心之人,或是愿隨我回西涼,自有勇武兒郎相配。屆時鳳冠霞帔、十里紅妝,一樣不少!"
董白適時上前挽住幾位女子的手,指尖的赤金護甲映著燭火:"姐妹們放心,府邸寬敞得很,明日便帶你們去挑新衣裳。"話音剛落,角落里的圓臉姑娘終于破涕為笑,清脆的笑聲如銀鈴般在殿內回蕩。甲胄碰撞聲、女子嬌笑聲與將領們的笑談聲交織在一起,浸染成一片融融暖意。
馬超虎目圓睜,凜冽的目光如鷹隼般掃過滿臉喜色的將領們,陡然提高聲調厲聲道:“都給我聽好了!未成婚之前,若讓我發現誰敢逾矩半步――”他猛地抽出腰間佩劍,寒光閃過驚得眾人脊背發涼,“軍法處置!休怪本王不念往日情分!”鐵甲相撞的響動戛然而止,殿內瞬間鴉雀無聲,將領們慌忙挺直腰桿,方才嬉笑的面容瞬間嚴肅起來。
殿內喜氣洋洋,眾人沉浸在擇親的熱鬧中。公孫皇妃孤身立于角落,一襲素色羅裙襯得身姿清冷,她唇角掛著一抹譏諷的冷笑,雙臂環胸,眼神淡漠地掃視著眼前的一切,似在嘲笑這場亂世姻緣的荒誕。
就在此時,徐晃憨直地大步踏出,粗糙的手掌重重一拱,聲如洪鐘般嚷嚷道:“大王!兄弟們都抱得美人歸,這等美事怎能少了您!您瞧皇妃娘娘,花容月貌、氣度非凡,孤零零站在那兒多可惜,不如也收入帳中,也好成全一段佳話!”此一出,殿內空氣瞬間凝固。
眾人滿臉震驚,齊刷刷看向這個“惹事精”。張遼臉色驟變,眼疾手快沖上前,一把捂住徐晃的嘴,壓低聲音咬牙切齒道:“你這呆子,莫要胡!大王紅顏知己本就不少,更何況主母還在堂上,你這是要闖大禍!”徐晃這才如夢初醒,瞪大雙眼,漲紅著臉嗚嗚掙扎。
董白依舊保持著優雅姿態,輕抿唇角,看似毫不在意,可眼底寒光一閃而過,如利劍般射向徐晃。徐晃被這眼神一掃,瞬間僵在原地,冷汗順著鐵甲縫隙不斷滑落,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馬超聞怒不可遏,猛然一腳踹翻身旁的青銅燈架,火星四濺間,他跨步上前,鐵鉗般的大手死死揪住徐晃的衣領,將其整個人凌空提起:“你這混帳東西!當本王是什么人?!西涼軍帳豈容你這般腌h念頭!本王縱橫沙場,何時因女色誤過戰事?!”聲如雷霆,震得殿內眾人紛紛屏息,檐角銅鈴亦隨之劇烈晃動。
怒吼間,馬超余光瞥見董白正倚著朱紅立柱,慢條斯理地轉動著裙擺,眉眼間似笑非笑。他心頭猛地一顫,氣勢不覺弱了幾分,刻意放緩語氣卻仍帶著威嚴:“公孫瓚將軍與我同拜在盧師門下,情同手足!皇妃乃故人之女,豈容你信口胡謅!”
說罷,他狠狠將徐晃摜在地上,揚起下巴冷聲道:“滾去軍正處領二十軍棍,若敢少挨一鞭,軍法處置!”待徐晃連滾帶爬退下后,馬超轉身整了整衣襟,上前幾步朝公孫氏抱拳行禮,語氣瞬間柔和下來:“皇妃莫要介懷這莽夫胡。三日后,我親自調撥五百精銳鐵騎沿途護送。定保您安然歸鄉,與公孫將軍共享天倫之樂。”
公孫氏忽地斂起冷笑,廣袖輕揚便是一個端莊的揖禮,發間步搖晃動著細碎珠光:“多謝馬將軍這番照拂。亂世烽煙里,能為我等弱質女流籌謀出路,這份情義公孫氏銘記于心。”她直起身時,眼尾丹蔻如血,唇角勾起若有似無的弧度,“只是尚有一事掛懷――先皇后盧婉,不知將軍打算如何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