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這才看清來人是徐晃,就連正在激烈打斗的潘鳳與胡車兒也即刻停了手,大家紛紛起身,滿臉笑意地迎了過來。徐晃瞥見馬超已然離席,趕忙一邊拍著張繡,一邊說道:“松開松開,別這么婆婆媽媽的,我得趕緊給將軍磕頭行禮去。”說罷,他整了整衣衫,快步走向馬超,單膝跪地,朗聲道:“末將徐晃,見過將軍,因運糧之事有所耽擱,來遲一步,還望將軍恕罪。”馬超連忙上前扶起徐晃,大笑道:“公明不必多禮,你一路辛苦,快快起身。”徐晃起身,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抱拳行禮道:“各位兄弟,許久不見,別來無恙。”眾人亦紛紛還禮,營帳內頓時充滿了久別重逢的喜悅與熱鬧。
    馬超凝視著徐晃那一身沾滿塵土、略顯狼狽的模樣,心疼地在他身上輕輕拍打,試圖撣落些灰塵,溫和地說道:“公明,你這一路往返西涼,又是調兵,又是押運糧草,著實是勞累萬分。只是這一路走得可還順遂?為何如此狼狽不堪?”徐晃聞聽此,頓感心頭壓力如泰山壓頂,腦袋“嗡”地一下,二話不說,撲通一聲徑直跪下,滿臉愧疚地說道:“將軍,老徐此次有負所托,沒能圓滿完成您交付的使命,特來向您請罪。”罷,他便跪在地上,腦袋深深低垂,不敢直視馬超的眼睛。馬超瞧著徐晃這般模樣,心中不禁“咯噔”一響,暗自揣測莫非途中真出了什么大岔子?可眼見愛將如此自責請罪,心中實在不忍,趕忙伸手拉起徐晃,輕聲說道:“公明,來,先起身,大家伙都回各自位置上去。且讓公明先飲下兩杯熱酒,暖暖身子,再細細道來究竟發生了何事。”
    馬超將徐晃引領至自己座位之畔,身旁侍衛迅速遞來一個蒲團,徐晃也未多作推辭,順勢跪坐于馬超身側。馬超極為自然地拿起自己的酒具,滿滿斟上一盞酒,遞與徐晃飲用。徐晃接過來,連飲三大碗,似要借酒壓下心中的煩悶與愧疚。馬超又把自己面前那盤烤得金黃油亮、香氣四溢的羊腿推到徐晃面前。徐晃也不客氣,雙手抱起羊腿,大口啃食起來。馬超則面帶微笑,靜靜地凝視著徐晃,并不急于追問事情的原委。
    徐晃風卷殘云般將那根馬超幾乎未曾動過幾口的羊腿吃了個精光,又端起一盞酒一飲而盡,隨后抹了抹嘴角,再次雙膝跪地,滿臉懊惱地說道:“將軍,俺老徐把差事辦砸了。您交代的援兵,俺老徐沒能調請過來,延誤了將軍的大計,還請將軍重重責罰。”馬超聽聞此,眉頭緊鎖,滿心疑惑。他著實想不通,西涼坐擁三十萬鐵騎,又是自己的根基所在,徐晃前去調集援軍,按常理說,不過是五六萬兵馬的調動,無需返回武威郡便可征集妥當,怎會遭遇如此變故?馬超百思不得其解,只得開口問道:“公明先莫急著請罪,細細與我道來究竟是何情況?”
    徐晃依著臨行前李儒所交代的辭,神色急切且帶著幾分佯裝的憤怒說道:“將軍,并非是西涼不愿派遣援軍,實在是當下西涼也難以抽調大軍前來支援揚州戰事。”見馬超神色凝重,徐晃繼續說道:“今年風雪肆虐,草原上雪災極為嚴重,而我西涼各地屢屢有異族出沒。主公已集結西涼全境大軍嚴陣以待,各地烽火不斷,局勢著實令人憂慮啊!”
    馬超面露疑惑,喃喃道:“哪個部落如此膽大妄為?匈奴經上一次大戰,我還未及搗毀其老巢,他們竟還有余力來犯我西涼?”幸得李儒在徐晃出發前悉心叮囑,反復演練應對之策,不然徐晃此刻定是不知所措。
    徐晃依照李儒的說辭,又道:“將軍,匈奴雖遭重創,然如今草原已非匈奴稱霸。有一鮮卑部落強勢崛起,大有一統草原之勢。他們驅使匈奴人在前沖鋒,自己于后壓陣,我西涼應對起來實在是力不從心。”徐晃一邊說著,一邊刻意展露焦急神態,加之其一身狼狽模樣,眾人皆信以為真。徐晃悄然觀察眾人神情,思索著后續的說辭。
    張遼眉頭緊皺,眼神中滿是憂慮,率先開口道:“將軍,徐將軍所甚是。西涼乃我等根基,若根基不穩,即便揚州戰事取勝,亦是得不償失。如今異族肆虐,戰火已燃至家門口,當務之急,理應先回師救援西涼。”
    張任微微點頭,神色凝重地附和:“將軍,西涼若失,我軍便如無根之萍。鮮卑與匈奴聯軍來勢洶洶,且已讓西涼各地烽火連天,可見形勢危急萬分。此時不宜再分兵揚州,需集中兵力保全根本之地。”
    張繡亦站起身來,表情嚴肅:“大哥,各位兄長說得在理。咱不能眼睜睜看著西涼陷-->>入絕境而不顧。那揚州之敵雖也棘手,但相較之下,西涼的安危關乎我軍生死存亡。先解西涼之危,日后再圖揚州不遲。”眾人你一我一語,皆辭懇切地勸說馬超改變計劃,將重心先放在應對西涼危機之上,營帳內的氣氛因眾人的勸說而變得愈發凝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馬超身上,等待著他的抉擇。
    營帳中,眾人紛紛進,氣氛熱烈非常。唯有徐庶,他獨自站在一旁,眉頭輕皺,眼神深邃而專注,仿若周圍的喧囂皆與他無關。他的腦海中不斷回想著徐晃的話語,心中疑竇叢生,總覺得此事有諸多不合常理之處。那徐晃的辭雖懇切,神態亦逼真,但細枝末節處卻似有隱情,只是一時之間難以明晰究竟是哪里出了差池。
    而賈詡呢,他跟隨張繡前來赴宴,此刻卻擺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嘴角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戲謔笑意,眼神在徐晃與馬超之間游移。他分明早已將徐晃的表演看穿,洞悉這背后的一切不過是一場精心編排的戲碼。然而,賈詡卻無意點破,只是抱著雙臂,饒有趣味地看著這場戲如何繼續演繹下去,似乎在等待著某個更為精彩的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