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去世,葉瀟男也準備攜家人去吊唁一下。
葉瀟男帶著婁曉娥他們剛走進中院,就被院里的氣氛裹住了。
聾老太太的房門敞開著,門口掛著白幡,紙錢在地上鋪了薄薄一層,風一吹就打著旋兒飄。
易中海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衣裳,腰間系著白布條,頭發亂糟糟地貼在額前,雙眼通紅,坐在門檻上,手里攥著一根拐杖,時不時發出一聲壓抑的嗚咽。
傻柱則跪在靈前,面前擺著香火和供品,肩膀一抽一抽的,臉上滿是淚痕,看著倒真有幾分傷心。
院里已經來了不少街坊,一大爺、二大爺、三大爺家的人都在,還有許大茂,一個個都面色凝重,低聲議論著。
葉瀟男讓婁曉娥先去靈前,自己則走到易中海身邊,沉聲道:“一大爺,節哀。”
易中海抬起布滿血絲的眼睛,看了葉瀟男一眼,點了點頭,喉嚨里擠出一句:“謝謝你能來。”
傻柱聽到動靜,也抬起頭,看到葉瀟男,哽咽著說道:“葉瀟男,你來了。”
葉瀟男拍了拍他的肩膀,沒多說什么,走到靈前,對著聾老太太的遺像深深鞠了三個躬。
何雨水眼眶也紅紅的,她小時候在院里長大,聾老太太雖然偏心傻柱,但對她也還算和善,如今人突然沒了,心里難免不是滋味。
她給遺像上了柱香,輕聲說道:“老太太,一路走好。”
婁曉娥則端著帶來的祭品放在供桌上,動作輕柔,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肅穆。
一開始,院里的氣氛都很沉重,大家要么低聲安慰易中海和傻柱,要么站在一旁默默嘆氣。
聾老太太在院里住了幾十年,見證了一代又一代人的成長,就算平日里有些偏心、愛念叨,可真到了這時候,沒人能真正無動于衷。
許大茂也收起了平日里的油滑,規規矩-->>矩地磕了頭,站在角落里不說話,心里卻暗自慶幸,還好老太太沒留下什么跟他相關的麻煩。
可等快到出殯的時辰,負責張羅后事的老街坊提起“摔盆”的事,院里的氣氛突然變了。
“按老規矩,出殯前得由至親摔盆,這盆一摔,就算是送老人最后一程了。”
老街坊手里拿著一個陶土盆,看著易中海和傻柱,“你們倆是老太太最親近的人,這盆該誰摔,你們商量著來。”
這話一出,傻柱猛地從地上站起來,一把搶過陶土盆,大聲說道:“當然該我摔!我跟老太太最親,她從小疼我,這盆必須我來!”
易中海也跟著站起身,眉頭一皺,沉聲道:“傻柱,你別急著搶,這摔盆的規矩可不是隨便定的,得好好說道說道。”
“有什么好說道的?”傻柱把盆緊緊抱在懷里,像是護著什么寶貝,
“老太太活著的時候,誰對她好誰心里清楚!你天天忙著你那點破事,哪有時間照顧她?也就是我,天天給她端茶倒水、買吃買喝,這盆不我摔誰摔?”
易中海臉色一沉,語氣也硬了起來:“我沒照顧她?老太太生病那陣子,是誰跑前跑后請大夫、抓藥?
是誰夜里守著她不敢合眼?你就知道嘴上說說,真到干事的時候,你在哪兒?”
“我在哪兒?”傻柱急了,嗓門也拔高了八度。
“我在廠里上班掙錢,不然老太太吃的喝的從哪兒來?你工資,都給你兒子了,還敢說照顧老太太?”
他瞥了一眼易中海的肚子,帶著嘲諷說道:“再說了,你都多大年紀了?一把老骨頭了,摔個盆都不一定站得穩,別到時候盆沒摔碎,自己先摔著了,那不成笑話了?”
“你放屁!”易中海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傻柱罵道,“我年紀大怎么了?我身體好得很!倒是你,毛手毛腳的,別把老太太的盆摔得亂七八糟,沖撞了老人家!”
婁曉娥一頭霧水,其他人卻是看戲的樣子。
閻埠貴眼神里帶著幾分算計解釋道:“摔盆可不是單純的送葬,誰摔了這個盆,誰就是老太太認定的繼承人,能繼承她留下的那套房子!”
這話像一顆炸雷,在院里炸開了。
之前一些還不清楚的街坊們瞬間明白了過來,難怪兩人搶得這么厲害,原來是為了房子!
葉瀟男挑了挑眉,心里暗道,果然如此,聾老太太的那套房子雖然不大,但在四九城也是一筆不小的財產。
難怪易中海這個向來標榜“公平公正”的一大爺,也會撕破臉皮爭搶。
傻柱也梗著脖子喊道:“我當然清楚!所以這盆更該我摔!房子也該歸我!我跟老太太親如母子,她肯定也想把房子留給我!”
“你想都別想!”易中海立刻反駁。
“你家里三個女兒,都是要嫁出去的,你要房子有什么用?反觀我,我有兒子易小江!他是男孩,是我們易家的根,這摔盆的資格,本來就該傳給男丁!”
他理直氣壯地說道:“老太太要是泉下有知,也肯定愿意讓小江摔盆,讓我們易家繼承她的房子!你一個外姓人,還是三個丫頭片子的爹,憑什么跟我搶?”
“外姓人怎么了?”傻柱氣得臉都紅了,
“我跟老太太的感情,比你這個所謂的‘鄰居’深多了!你以前沒兒子的時候,怎么不說要搶房子?現在有了易小江,就惦記著老太太的遺產,你要不要點臉?”
他指著易中海的鼻子罵道:“你就是為了給你兒子搶一套房子,才在這里胡攪蠻纏!我告訴你,沒門!這盆我摔定了,房子也歸我!”
“我為我兒子搶房子怎么了?不寒磣!”易中海也豁出去了,不再掩飾自己的心思,
“小江是我唯一的兒子,我得為他的將來打算!一套房子,能讓他以后少奮斗多少年?總比留給你這個不著調的,最后被你敗光強!”
他看向傻柱,眼神里滿是不屑:“你三個女兒,以后嫁出去都得要嫁妝,你那點工資根本不夠用,就算給你房子,你也守不住!
還不如留給我兒子,讓他好好過日子,也算是對得起老太太的在天之靈!”
“放你娘的屁!”傻柱徹底怒了,舉起手里的陶土盆就要往地上摔,“我今天就摔了這個盆,看你能把我怎么樣!”
“你敢!”易中海一把抓住傻柱的胳膊,兩人瞬間扭打在一起,陶土盆在中間被搶來搶去,差點被捏碎。
“松手!易中海你個老東西,松手!”傻柱使勁掙扎著,嘴里不停地罵著。
“你先松手!這盆不能給你!”易中海也不甘示弱,死死攥著盆沿,臉憋得通紅。
街坊們都看傻了,沒想到一向和睦的兩人,竟然會為了摔盆、為了房子鬧到這種地步。
三大爺站在一旁,捋著胡子,眼神里帶著看熱鬧的意味,心里盤算著這事兒最后會怎么收場。
許大茂則偷偷笑了笑,覺得這兩人真是丟人現眼,為了一套房子就撕破臉皮。
葉瀟男皺了皺眉,覺得有些不像話,剛想上前勸架,就聽到何雨水輕聲說道:“哥,要不咱們別管了,這是他們的家事。”
婁曉娥也點了點頭:“是啊,咱們是來吊唁老太太的,別摻和他們的爭執,免得惹一身麻煩。”
葉瀟男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便停下了腳步,只是冷冷地看著扭打在一起的兩人。
他實在沒想到,易中海為了兒子,竟然會變得這么貪心,連聾老太太的遺產都要爭搶。
而傻柱,平日里看著大大咧咧,沒想到對這套房子也這么執著。
兩人還在不停地罵著、扭著,臟話一句接一句地從嘴里蹦出來,完全沒了平日里的樣子。
“易中海,你個自私自利的老東西!為了房子連臉都不要了!”
“傻柱,你個沒良心的白眼狼!老太太白疼你了,你就是想霸占她的房子!”
“我霸占?總比你為了兒子搶遺產強!”
“我為兒子怎么了?總比你以后把房子留給外人強!”
陶土盆在兩人的爭搶中搖搖欲墜,院里的氣氛也從之前的沉重變得尷尬又混亂。
老街坊們想勸又不敢勸,只能站在一旁嘆氣,心里都覺得,這事兒鬧成這樣,真是對不起死去的聾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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