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小伙兒,是不是又逃學啦,來來來上大爺這兒來!”地下通道中,韓萬春真正坐在一個小馬扎兒上,當時是下午兩點二十分,他對著一個背著書包穿著校服手里拿著一包巧克力豆的初中生招了招手。
那個小男孩憨憨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抹恐懼,但是由于無奈,還是慢吞吞的走到了韓萬春的身前,只見韓萬春一把奪過了他手里的巧克力,丟了一塊在嘴里,然后對著那小孩兒笑道:“這兩天是不是躲著我呢?”
小男孩搖了搖頭,沒說話,韓萬春嘿嘿一笑,然后對著他說:“我昨天跟你說啥了你還記不記得?”
小男孩說:“你說……星期天的時候讓我帶著爸媽來看你們表演……”
“這就對啦。”韓萬春哈哈大笑,然后對那個小男孩說:“如果他們不來,或者不給錢,你就鬧,往死里鬧,躺地下打滾兒的鬧,知不知道?”
“韓萬春吶,你可積點陰德吧,連小孩都嚇唬是不是人啦你還。”一旁的盒飯老大媽走過,似乎看不過去了便說了一嘴,哪知道韓萬春根本就沒有理她,又對那小孩子恬不知恥的講道:“但如果你跟你爹媽說我欺負你了,看見過來那個背后有紋身的大哥沒,這片兒是他的地兒,他殺人可不眨眼,外號‘殺人姚’,兜里揣四十多把槍,一走一過就殺人,一天不殺人渾身都難受的長暗瘡,你要敢告狀的話那可別怪他……”
“滾犢子,你才長暗瘡呢!”
我當時正接了熱水回來,見到這老騙子又在嚇唬小孩兒,便對著他罵道:“你個老不死的別嚇唬小孩兒了行不行啊……”
那個小孩子本來就被韓萬春嚇唬的夠嗆,見一頭碎發帶著耳圈光著膀子背后掛著紋身的我走過來的時候,竟然更害怕了,他哭哭啼啼的點頭然后跑開,而韓萬春則沒皮沒臉的笑道:“不嚇唬哪兒來的錢,接個水都這么慢,跟你說直接買瓶礦泉水不就完了?”
我也沒理他,只是一屁股坐在他的身邊,奪過了他手里的巧克力,然后罵道:“你還是不是人了,小孩兒的東西都搶?”
韓萬春十分無恥的對我說:“你可別小看現在的孩子,吃的比咱倆都好。”
“真的?哎我艸,德芙哎,趕緊嘗嘗,廣告語怎么說來著,嗯,就是這個味兒。”sm.Ъiqiku.Πet
“滾,那是康師傅。”韓萬春接過了罐頭瓶子,喝了一口后,打了個嗝,然后靠著地下通道臟兮兮的墻,罵道:“***,真快,又是一年了。”
是啊,又是一個七月,我一邊吃著巧克力,一邊望著遠處的通道口,心想著真快,不知不覺間,我已經畢業一年了。
在這一年里,我的變化很大,終日跟韓萬春倆人到處騙吃騙喝,倒也掙了不少的錢,但是我沒有留住,韓萬春也沒有留住,這老孫子一有錢就吃喝嫖賭,揮霍完了之后又跟帕金森綜合癥似的裝可憐,說起來他真的不值得可憐。
在這一年中,我倆跳大神遇到了很多的事情,也遇到過真鬼,但那畢竟還是小數,大多數都是假的,忽悠人的,慢慢的,我開始變得圓滑,膽子越來越大的同時,臉皮竟也開始厚了起來。
但這都不是重點,我很清楚,也很慶幸,在這一年中,蘇譯丹沒有事,也沒有發生什么意外,我一兩個月就跑一趟沈陽去見她,她越來越瘦了,但是精神狀態很好,每次看見我紅著眼圈出現,都會笑話我,說我越長越像個流氓了。
我抽煙,我喝酒,我帶耳環,我紋身,我講粗話,跟流氓打架,這樣的我,看上去似乎真的很像一個小流氓,包括行為舉止也越來越像,我開始學會了戴上面具過活,不知道是不是和韓萬春待在一起的時間太長了的原因,和以前的那個老老實實的我,簡直就是兩個人,也許只有在蘇譯丹的面前,我才能摘掉面具,恢復原來的那個自己。
青荔丹參,還是沒有任何的下落,我曾經讓韓萬春幫我卜卦,他的卦術在某種程度上確實很高明,他對我說,如果這玩意兒真正存在的話,那應該就是在北方,西北方。
我心想咱們不就已經是在祖國的北方了么,再北那不一竿子干到蘇聯去了么?
所以他說的好像實在不怎么靠譜。
玄嗔老爺子經過那件事之后,當真轉了性,終日靜修,脾氣也越來越好,而道安這一年也沒閑著,除了查找青荔丹參的下落,還四處打探著那個駝背人的蹤跡,當天就是這孫子給老爺子打的電話,沒跑了,道安似乎還是不怎么放心那個帶走了蛇妖的家伙,生怕他利用那怪物作惡。
不過很奇怪,那個家伙從那天起似乎銷聲匿跡了一般,今年過年的時候,我回到了家,三十晚上,又見到了信姐,我端著灶糖,借著機會跟他說了金巫教以及那駝背人的事情,它倒不怎么驚訝,它對我說,馬先生的后人確實還在這個世界上,你說的那個家伙應該是馬家的逆子,叫馬天順。m.biqikμ.nět
這個人由于結交匪人以及信仰邪神,早就被馬家逐出了家門,從此沒什么消息,誰都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原來那孫子叫馬天順啊,我當時心里想到。
好在那孫子似乎沒什么動靜,我也就沒在多想,保不準他只是有收藏妖怪的這種怪癖呢?
不過我說的事情姚守信似乎沒怎么上心,它當時好像心事重重的,詢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它們野仙的圈子里出了點麻煩,好像是它們的頭子用慣了的一桿煙袋丟了,弄得大家都挺鬧心,正四處找呢。
我當時心中覺得有趣,感情這些妖怪也跟人似的,領導的事情,哪怕只是一件小事也要鬧的滿城風雨沸沸揚揚的,于是也沒太在意,姚守信那天似乎很累的樣子,跟我說了一會兒話,就靠著我的肩膀睡著了,嘴里還叼著灶糖,就跟個小孩子似的。
對這位善良的大姐姐,我是極度的尊重,心中哪還敢有任何的邪念?怕它醒來,于是便一動不動的坐到了大年初一的早上。
一年就這么過去了,要說我現在完全就是社會閑散人員,就跟游擊隊似的,有委托的時候,我就跳大神,沒委托的時候,我也不閑著,和韓萬春四處賣藝,苦確實吃了不少,但我覺得這是值得的,每個月勉強能供應上蘇譯丹的治療,即使有的時候手頭緊,但是去工地大大散工,也能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