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這是高人么?一個老道跑到和尚廟前面算卦?!聽上去怎么這么不著調呢?
這是什么感覺啊喂!
剛走到太清宮的門口一聽蘇譯丹這么說,我差點沒絆個跟頭,然后心里面想著,這是哪門子的高人啊,等等,或者能干出這事兒的才算是高人?
跟要飯的搶飯吃跟瘸子搶輪椅跟和尚搶香客?
這道士要是當到了這種境界,那也真的挺厲害的了。于是,我便對蘇譯丹說道:“你師父挺有性格兒的啊,跟和尚搶生意…………”
“他搶個屁。”蘇譯丹似乎一點都沒給自己師父留情面,只聽她沒好氣兒的說道:“南塔那邊的廣慈寺早就沒有了,現在是一公園兒,那老頭前兩年腦血栓,現在精神有點不正常………唉不說了,咱倆去看看吧,都一把歲數了還這讓人擔心。”
原來是這么一回事兒,當年清朝時留下的沈陽四寺四塔,經過了風風雨雨后,只剩下了兩寺四塔,那普安眾庶廣慈寺以及慧燈朗照永光寺早已經不復存在了,只剩下那寶塔未倒,好像現在已經成公園兒了。
感情他師父就是一公園兒里算卦的啊,這還是高人么?我當時心里想著,這不特么‘劉老六’么?
蘇譯丹雖然嘴里不饒人,但是看得出來,她心里還是挺關心這個師父的,臨行前去了趟超市,大包小包買了好幾兜子東西,水果營養品一應俱全,然后拉著我上了出租車前往了南塔公園。
果然是個公園,到了地方后,我心中想到,真看不出來這里哪兒還有什么寺廟的氣氛,熙熙攘攘的人群,吱哇哭鬧的小孩兒,哄小孩兒的婦女,亂扔飲料瓶煙頭兒的大肚子男人,坐在花池旁邊看太陽的老年癡呆,完完全全的市井游人圖。
我和蘇譯丹走了一陣,然后她伸手一指,有些抱怨的說道:“喏,那就是我師父。”
原來她師父就是坐在花池旁看太陽的老年癡呆。
還沒近前,我就打量了一下這老漢,看上去少說也得六七十歲了,小板寸的頭發花白,滿臉的皺紋,皮膚黝黑黝黑的,上身穿著一破背心兒,脖子上用繩子拴著一個手機,下身大褲衩配藍拖鞋,典型的閑人套裝,只見他坐在地上,抬頭望著太陽,也不嫌刺眼,嘴巴半張著,眼神迷蒙。
這哪兒是我心中的有本事老道模樣兒啊?你要不說我都把他當撿垃圾的老大爺了!
我心中很是驚訝,而這時蘇譯丹帶著我走上了近前,她蹲下了身子,對著那老漢說道:“你說你這老頭,不好好在養老院里面享福,怎么又出來了,要是再向上次那樣摔著那可怎么辦吶?”
話雖這么說,但是蘇譯丹卻伸手掏出了面紙,細心的替那老漢擦了擦腦門上的汗以及嘴角的口水。
蘇譯丹說她的師父上了歲數了,不想在那個商業化的道觀里住,而且他在那廟里似乎人緣也不大好,徒弟們不想師父再廟里過些清苦日子,于是就把他送到了一挺好的養老院,玄嗔無兒無女,一輩子都先給了道家以及抓鬼事業,但是現在日子太平了,他就受不了了,那些徒弟們本來想要讓他安度晚年,可是他天生性格偏執,年輕的時候就誰的話都不聽,道家的法門倒是懂的挺多,但是道家思想卻根本沒領悟多少,老頭待的郁悶,越想越憋屈,于是有一天一股急火兒,一下就犯病了。
搶救過來以后,老爺子一陣明白一陣糊涂,明白的時候自己還能跑出來給人家算卦,糊涂的時候連他們都不認識,他的徒弟們最大的已經四十多歲,最小的就是蘇譯丹,本來他們還想合伙照顧老頭,不讓他出門,太危險,但是這玄嗔的脾氣他們最清楚了,要是這
筆趣庫樣的話,估計沒幾天老頭就得氣的上吊,所以只好隨他去了,他脖子上面那手機有定位,如果養老院打來電話說他丟了,大家也能查到,而且這老頭還挺厲害,總是能在人不注意的時候溜走,逛夠了,自己也能回去,所以,大家也就稍微放下了心來。
不過這幾年,他歲數大了,似乎明白的時候越來越少,糊涂的時候反而越來越多了,他見蘇譯丹給他擦臉,便張嘴用聽虛弱的語氣說道:“啊……是小丹啊,放學了?”
蘇譯丹點了點頭,然后對著那玄嗔說道:“嗯呢,放假了,你這老頭子,唉算了不說你了,吃蘋果不?”
“要,要最大個兒的,有疤我不吃。”那老頭虛弱的說道。
我心想這老頭果然好像有些偏執,蘇譯丹一邊給他挑蘋果一邊抱怨道:“你說你看什么太陽啊,多晃眼睛,怎么不給人算卦了?”
老頭接過了蘋果,咬了一口,然后抬起了頭,老眼之中竟然流下了一行濁淚,只見他悲聲說道:“沒鬼抓啊,還算什么卦!”
他說話的時候嘴里叫著蘋果,幸好我躲得快,要不然他的吐沫星子和蘋果渣差點噴了我一臉。
一直以來,在我的心里,蘇譯丹師父是個挺厲害的高人,但是今天見到,卻讓我有些大跌眼鏡至于,心中又有些感慨,原來,再厲害的高人也敵不過時光,就像這老頭,聽蘇譯丹說,他年輕的時候脾氣暴躁,似乎他年幼的時候家里人被鬼所害,所以他勵志學道,道法大成之后,勵志要殺遍所有的鬼魂邪祟,半輩子就是這么過來的,當年的他何等的威風,將‘龍門派’的道法學了個精通,據說還曾經降過幾個只存在于傳說中的妖邪,連同門之中,都稱呼他為‘賽鐘馗’。
即便是這樣的角色,也會被時間整治成這般模樣,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