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她便將她所知道的事情說給了我聽,她對我說了一些關于東北道教、薩滿巫教、以及滿洲皇族的事情,之前曾經講過,早在努爾哈赤得勢之前,薩滿巫教便已經扎根在了東北,說的是有一年,巫教之中出現了一位奇才,便是之前提過的那位大薩滿‘青巴圖魯’。
之前的巫教,只是西藏巫教流散的一個分支,在東北的游牧民族中繁衍生息,卻也沒有多大的氣候,只不過這條分支掌握著一門西藏巫教的不傳之秘,那是送一套請神的祝文歌謠,也就是后來《幫兵訣》的前身,相傳巫教有兩大秘術,一是和神靈溝通的歌謠,還有就是修行精神的法門,這套法門現在在西藏還有不全殘本,后世稱其名為‘靈子術’,據說有修成靈子術者,**枯朽之后可以讓靈魂脫離肉身,不昧因果,不墮輪回,萬載不滅,相傳現西藏很多活佛轉世記憶不滅,便跟此法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不過次術與東北巫教無關,所以在此不多做解釋。
這里單講的是那位大薩滿青巴圖魯,相傳他天賦異稟,年輕的時候便已經熟練薩滿之秘,中年時游歷天下,他精通三門語(滿語,漢語,藏語),且為人豪爽,善于交際,短短五年之內,機緣巧合之下,竟讓他學成了一門尋龍點穴的本事,他三十二歲的時候,回到了塞北,通過在外所學幫助努爾哈赤點醒了火龍一脈,萬歷四十四年,努爾哈赤建國稱漢,公元一六一一年,皇太極打下了南朝半壁江山稱帝,而那時,青巴圖魯已經六十歲,在這些年中,他除了為皇族卜算天命之外,還干下了兩件大事。
一件就是之前講過的,在十五年之間,分別在十四條龍脈之上各自定下了鎮國至寶,從此龍脈與滿洲國脈相連,而還有一件事,便是完善那套薩滿歌謠,最初的歌謠本沒有字句,只是好似野獸叫嚷的聲音,不過通過青巴圖魯的努力,終于將自己生平所學囊括其中,將其規范成了一套正統的口訣。
青巴圖魯一生傳奇,創造出了不少名詞,而且他還同當時不成氣候的眾多妖魔(即后世的野仙)談判,將其納入皇族管轄,幫助那些野仙設立‘堂子’(滿語tangse,漢譯為堂子,最初為滿族貴族祭祀之所。),青巴圖魯死后,經過了幾代皇家薩滿的努力,這才有了后來九腔十八調的《幫兵訣》。
由于滿族得勢之后,為了安撫漢族,便用了諸多手段,滿漢全席大家都知道吧,那就是康熙爺當年的一種政治手段,講的是滿漢一家,薩滿巫教也是如此,雖然正統的皇家薩滿依舊是滿人當道,但是其教派內也吸納了一些別族之人,其中不乏有天資本事的,幫兵口訣,也就出現了滿語和漢語兩種版本,再后來,薩滿一派出現叛徒,勾結洋人毀掉了幾處龍脈,滿洲政權崩塌,皇家薩滿就此沒落,滿語幫兵口訣隨之消失,而那邵永興的父親,就是最后一任身懷漢語《幫兵訣》的皇家薩滿。
姚守信對我說:“我聽我的爹爹說過,他的父親邵勇是一條好漢子,不知為何,他們父子曾經被后來的朝廷(偽滿洲國)關押,不過后來被一個挺厲害的道士給救了,那道士姓韓,叫什么來著,我也忘了,反正就是挺厲害的,不過即便如此他的爹爹也沒有善終,后來邵永興就來到了興隆崗,至于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我問我爹爹,它也沒回答我,只是跟我說,我們野仙一脈和薩滿一脈的約定依舊沒有消失,如果皇家薩滿號令我們的話,我們必須聽從,不過,邵永興卻從來沒使喚過我們,連你爺爺的事情,他也沒用其權利干涉,不知道為什么,姐姐知道你想問他為什么要自殺,但是這個姐姐也無法回答你,只能說,人各有命吧,你也不要太難過了。”
我聽完姚守信的話后,心中不免感慨,一直以來,我雖然知道薩滿一派,但卻不知道原來這一教派竟如此厲害,還有邵永興,原來他年輕的時候有過如此經歷,雖然現在得到的信息不多,但是也讓我明白了,這老瘸子不是什么一般人物,至于他為什么當年不使用職權救我爺爺,可能就是因為薩滿巫教的教義吧,眾生平等,我們是‘溝通’,而不是殺戮。筆趣庫
她也不知道老瘸子為什么要用這樣的方法結束自己的性命,這讓我多少有些失望,不過她的話想想也對,人各有命,也許只能這么解釋了,雖然我隱約的覺得這里面可能沒這么簡單,但是又有什么法子呢?算了,還是別想了,都過去了。
姚守信的話,讓我不由得對那些以前的薩滿前輩,特別是青巴圖魯產生了崇拜和向往,不過我也知道,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就跟歷史課本兒似的,沒太大用處,要知道我也不想跳大神兒,雖然懂的《幫兵訣》但是卻只把它當成活命的本錢,一想到活命,我就又想起那窩子黃皮子鬼魂了。
于是我又感到一陣頭痛,我感覺到,自從我用過《幫兵訣》以后,那些家伙好像更加的恨我,剛才差點就又著了它們的道兒,照這樣下去,以后可能真就沒什么安生日子過了。
最可氣的是,它們竟然還會迷惑人,趁我不備讓我產生幻覺,當真是防不勝防,這可怎么辦呢?
不知不覺間,我和這位火狐貍已經聊了一整夜,眼瞅著快亮天了。
姚守信見我心事重重的樣子,便問我怎么了,我嘆了口氣,把心中的擔憂說給了她聽,她聽罷之后,似乎也覺得有些為難,只見她對我說道:“小遠,其實姐姐也想過這個問題,如果你像你爹爹小升子那樣就好了,我就可以把我的‘仙骨’借你,可是你的體質太差,給你等于害了你,這樣吧,這塊玉佩你拿著,雖然起不到什么用處,但是關鍵時刻應該也會救你一命。”
我當時也不知道仙骨是什么玩意兒,但是聽她為我擔心,便撓了撓頭發,有些不好意思的對她說,不礙事,謝謝姐姐。
我接過了那玉佩,正是她剛才拋出去打人的那塊兒,沒有栓繩,就是一塊橢圓的玉,女子掌心般大小,通體碧綠,玉佩正當中,夾雜了幾條好像血絲似的痕跡,那幾條血絲連成了一個繁體的‘七’字,未經雕琢渾然天成,姚守信對我說,這塊玉佩她出生就帶在身邊,是她爹爹胡七燈給她的東西,雖然沒什么妙用,但是也算是一種信物,尋常野仙瞧見后,都會給你些面子。
我把那塊兒玉佩拿在手中,心里不住的感激,于是便對那姚守信說道:“謝謝姐姐。”
“跟你姐姐還客氣什么。”姚守信對著我微微一笑,然后雙臂舉高,伸了個懶腰,有些疲憊的對我說道:“小遠,你現在應該也算是薩滿的傳人了,希望你能好好的珍惜自己的身份,不要行邪惡之事,姐姐有些倦了,咱們回家吧。”
我點了點頭,心里想著我做什么惡事啊,要知道我這人又沒賊心也沒賊膽兒,只是想好好的保住性命,以后畢業了踏踏實實的當我的蛀蟲音樂教師,剩下的,我都沒興趣,真事兒,雖然傳說這幫兵訣可以使喚它們這些妖怪斂財,但是那些靠這些東西換來財富的,又有幾個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