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爺爺一見著這場面,頓時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要知道雖然我爺爺平時為人輕浮下作,但那畢竟是他自己的親生骨肉啊,獨根獨苗的,如果真有個三長兩短那該咋整?!
不過,要說的是我太爺爺腦袋相當好用,他這回似乎也看出來了,眼前的這個好像是叫花子的漢子似乎是真有一手的能人,要不然的話,他剛才怎么能讓我爺爺安靜下來呢?
想到了這里,我太爺爺長嘆了一口氣,然后對著老瘸子一抱拳,然后壓低了聲音卻又十分恭敬的說:“原來是關里來的‘先生’,先生剛才救了我兒子一命,想想您一定知道我兒子這是咋了吧。”
這里解釋一下,在以前,甚至包括現在的東北,“先生”這個詞多半是形容那些有真本事或者大能耐的人,包括什么教書先生,賬房先生等等,不過,在這種特定的場合下,“先生”這倆字兒的分量那可就不輕了,因為這多半是指那些有著驅鬼降妖神通,或者是懂的指風點水本事的“陰陽先生”。
要說以前的陰陽先生,那可是很具有傳奇色彩的職業,因為人生在世,脫離不了生老病死,生老兩樣,陰陽先生管不著,但是后邊病死兩樣和他們就有著莫大的關系了,怎么說呢,就拿國學中醫來解釋,自古以來中醫之中就分“十三科”,而十三科之中,就有兩科是有點說道的,這兩科分別為‘祝由科’以及‘禁科’。
在古代我們就把人生病分為兩類,一類為內,一類為外,當然了,現在也有內科外科,不過當時的外,稱外病,就是人力所不能醫治的范疇,這種‘外病’又被稱為‘癔病’,是因為孤魂野鬼或者妖魔邪祟作怪所致,藥石不能醫,唯有懂的驅鬼降魔之人方能解決,懂的十三科秘術的人,按照各地風俗往往被稱為‘大手’或者‘元明’。筆趣庫
又說人死之后,講的是塵歸塵土歸土,在古代我們就講究風水之說,正所謂:“天準合臨正觀魂,問向季風土碑墳,古來沃土生龍穴,今朝寶地埋誰人?”陰宅的用處那可是妙不可的,一塊福地可以福蔭子孫后代,而一塊兇地則能坑害數家,所以,這尋風望水也是一門大本事,在以前懂得風水陰宅秘術之人,都被稱之為‘地師’。
而“陰陽先生”這一職業就有點雜了,因為這一職業更像是一個大雜燴,因為不管是十三科的元明,或者是能望風斷氣的地師,他們都有自己的派別,但是陰陽先生卻沒有,因為他們多半都是普通人,所會的本事也大多都是四不像,他們沒有固定的派別,也沒有固定的規矩,只是機緣巧合或者是家傳得到的本事,千百年來自成一派,有會使符咒之術的,也有精通六壬之法的。
不得不說,這正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在以前,消息傳播以及交通不發達的關系,所以“陰陽先生”這種職業曾經在各地的村莊中輝煌一時,但是那畢竟是以前,又所謂:‘興衰本是天法道,哪代皇朝不更名?’
即使是再好的東西,終于衰敗的一天,而陰陽先生的衰敗日,就發生在十幾年前,那個整個中國都沒有孤魂野鬼的時期,陰陽先生這種職業似乎也隨著那些妖魔鬼怪一起,被打砸了個干凈,歸于歷史的洪流之中,偶有殘存者,卻再也不敢明目張膽,畢竟屬于他們的時代完結了,接下來是科學主流的時代。
所以,我太爺爺才沒敢大聲語,他活了這么大歲數,其實也能看出來他兒子這幅樣子像是外病,可奈何雖然現在公社解散了,但是村里還依舊留有生產大隊,人多眼雜的,實在不好說些什么,于是他才小聲的試探老瘸子,在他的心里,仿佛已經認定了老瘸子就是一名‘先生’,初次之外,我太爺爺真的不敢再想下去了。
畢竟自己的兒子已經那樣了。
可哪料到,他話音剛落,老瘸子便朝他擺了擺手,然后對他說:“我不是陰陽先生,不是‘老道’也不是‘馬家’,別叫錯了。”
他不是陰陽先生?那他剛才……我太爺爺聽到了此處,汗都下來了,這可怎么辦?眼見著我爺爺姚四現在身體又開始了輕微的抽搐,看上去就連喘氣兒都費勁了,于是他慌忙下了炕,拉過兒媳婦兒一起朝那老瘸子跪了下去,我奶奶哭的說不出話來,而我爺爺則是含著眼淚對老瘸子說道:“邵先生,算老哥哥求求您了,您就大發慈悲救我兒子一命吧,只要能把他救活,就算讓我當牛做馬我也樂意啊!”
說罷,他倆就一起朝那老瘸子磕頭,而老瘸子腿腳不好不方便下炕,便對著他們擺了擺手,然后說:“都說我不是什么先生了,跟你說吧,他馬上自己就醒了,剛才讓你們準備的艾蒿水準備好沒?”
就在老瘸子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炕頭上躺著的我爺爺姚四兒忽然猛地抖了幾下,然后一下子睜開了眼睛,不過任憑張多大的嘴,都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是表情痛苦的望著撲上來的爹爹還有媳婦兒,并發出“啊嗎,啊嘛”的叫聲。
“還等啥呢,趕緊把艾蒿水端進來!”老瘸子見這倆人都沒有了主見,便提醒他倆,而他倆這才回過了神兒來,我奶奶慌忙跑到了外地(東北方指廚房),鍋里面煮著端午節時留下來的干艾蒿,她顫抖的盛了一海碗后便又跑進了屋。
真是怪事兒了,就在她伺候著我爺爺喝下了那碗艾蒿水之后,我爺爺忽然眼珠子一瞪,坐了起來,可是他剛想說話的時候,喉結一動,頓時下意識的趴在炕沿邊兒上,哇的一口,吐了出來。
讓人感到恐懼的是,他從肚子里面吐出來的,并不是食物殘渣或者胃液,竟然是一團一團好像黑炭似的東西…………
那些東西一點水分都沒有,吐在地上,卻發出了一股令人作嘔的焦臭味。
我爺爺就這樣一直吐一直吐,仿佛要把自己的腸子給吐出來似的,這簡直太詭異了,他吐的都是些什么啊?不多時,整個房間里面都是那股子味道,這味道確實惡心,就好像是燒焦了得臭肉一般,嚇得我太爺爺和奶奶一句話都發不出,幸好,大概又過了一袋煙的光景,他終于吐完了,我奶奶慌忙再次攙扶著他靠在了墻上,而我爺爺這時已經虛弱的不行,渾身直打顫不說,就連腮幫子都眼瞅著凹下去一塊兒,身上的青色漸退,不過兩只耳朵凍的又紅又腫,全身上下也好幾塊凍傷,看上去可憐極了。
就在我太爺爺和我奶奶上前安撫我爺爺的時候,老瘸子卻吃力的下了炕,他用手指頭沾了沾我爺爺剛才吐出來的那些黑東西后,就把手指放在鼻子旁聞了聞,然后轉身便淡淡的對我爺爺說道:“好了,遇著啥了,你說吧。”ъiqik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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