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這批鄰居走后,破爛侯也從門外進來了。
雖然他和關老爺子以前算是仇家,但之后一笑泯恩仇,也成了莫逆之交,如今過來祭拜老爺子,也是理所當然。
破爛侯提著一個竹籃子,里面也有東西,不過被一層方巾遮住,周安也看不見是什么。
當然,不用看,周安也能猜到是什么。
周安神情嚴肅,一聲不吭,恭敬的把破爛侯請到屋里。
“不是,這誰啊?進來干嗎?小周怎么這么不懂事,怎么什么人都他進來啊!”
見到來人穿著襤褸,頭戴草帽,明顯是一副乞丐打扮,這樣的人周安也能讓他進來,關母皺眉緊皺,不滿的說道。
這也不怪關母會這么說,她也是知道,關老爺子生前也是有里有面的講究人,怎么會和一個乞丐有交情?
但是,畢竟人家是來祭拜老爺子的,你在這個時候說這話,就有點不應該了。
破爛侯并不理睬關母,關家的事,他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白了關母一眼,嗤鼻冷笑一聲。
“噗通!”
破爛侯跪在關老爺子靈前,悲痛的哭腔叫道。
“關爺!”
“您生前想用我這哥窯八方杯喝次酒,是我小心眼,沒能讓您如愿。
今兒,我把這八方杯帶過來了,來給您道歉了!”
跪在關老爺子靈前,破爛侯從旁邊竹籃中拿出一個杯子一個酒壺。
酒杯倒滿,破爛侯高舉頭頂,灑在靈前。
“關爺,您聽到我的懺悔聲了嗎?”
破爛侯紅了眼,側過頭,仿佛他的耳朵能夠聽見關老爺子的遺像還會說話一般。
“得!”
破爛侯自然沒有聽見關老爺子的回應,他一咬牙點頭道。
“春聽風聲,夏聽蟬點,秋聽蟲聲冬聽雪點。今兒,我就讓您聽聽我的懺悔聲!”δ.Ъiqiku.nēt
下一刻,破爛侯將手中酒杯里的酒水撒向地面,然后直接有力砸向地面。
“砰!”
霎那間,哥窯八方杯便化為遍地碎片,這突如其來的碎杯行為,看的眾人心頭一驚。
尤其是韓春明,他更是瞪大眼睛盯住了哥窯八方杯的碎片。
這可是哥窯八方杯啊!
老爺子生前和他們喝酒的時候,可是不止一次在破爛侯面前提過,想用他手里的哥窯八方杯喝一次酒,可是都未能如愿。
這也不能說破爛侯小氣,反之,關老爺子也不會同意,這就是他們這種人的德性。
現在破爛侯直接在關老爺子的靈前,就當著所有人面給碎了!
他這是讓老爺子死后如愿一回,讓哥窯八方杯追隨老爺子而去。
碎完瓷器,破爛侯強忍著內心的悲痛,起身徑直走向門外。
三日后,老爺子下葬,這捧著老爺子骨灰盒的自然是關父,哪怕他再不孝順,哪怕韓春明和老爺子活成親父子一樣,都不能逾越這個規矩。
要是關父沒有回來,韓春明給老爺子捧骨灰盒,還能當左鄰右舍一個大拇哥。
但是現在不行。
墓地選的是一處靠山傍水的好地方,當骨灰盒下葬后,自然有人會哭哭啼啼,韓春明他媽在現場哭的很傷心,除了她,還有就是關小關了。
她們一邊哭一邊被人拉住勸說,可是無論怎么悲傷,也阻擋不了老爺子的骨灰盒被泥土遮掩的命運。
一鍬鍬泥土撒在骨灰盒上,那個不大的骨灰盒慢慢的從韓春明眼底消失,韓春明此時此刻這才真正的感覺到,老爺子真的走了。
連聲道別都沒有。
一行人哭啼一陣后,韓春明也勸大家回去,他自己想和老爺子一個人靜靜的待一會兒。
“咱們先走吧,讓春明和老爺子說說話。”周安也勸大家說道。
等眾人走后,韓春明這兩天一直壓抑著的心情,一下子就釋放出來了。
他哭著對關老爺子墓碑說道,“師父啊,您對小五子的教導,小五子我不會忘,這輩子我也不會忘……”
師徒如父子,這份情只有韓春明自己知道,還有地下的關老爺子。.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