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到底是沒死成。
現在是法治社會,凡事都求公平講條理,動不動就想去死是怎么回事?況且他已經成功度過期末周了,不再是那個等待考試的大學生,精神狀態應該穩定一點了。
陳光明終于放過了他那片衣角,低著頭問:“聽說你找我?”
林涵頭更疼了,她將那點為數不多的涵養掰碎了,從表面溢出來,露出一點帶著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勞煩你跑一趟,是去找你的爺爺聽錯了,我要找的是江明。”
陳光明更尷尬了,簡直腳底如針氈,頰面發燙,附和道:“張叔確實是耳朵不大好使。”
正跟人竊竊私語的老頭警覺起來,耳朵尖動了動,氣急敗壞地叫嚷道:“小兔崽子,說誰眼睛瞎呢!”
林涵無奈地聳聳肩,朝愣在一旁的年輕人使了個眼色:“……”我說的對嗎?
陳光明出乎意料地看懂了,點了點頭:“……”你說的對。
他剛自以為隱秘地點完頭,屁股上就毫不留情地挨了一腳。這年輕人沒想到自己青天白日能遭此一劫,清秀的臉上出現明顯的驚愕,臉都漲紅了。
還沒等他嚴詞控訴偷襲者的惡劣行徑,老頭就從他身后慢悠悠踱步過來,用那種看穿世事的高手口吻道:“小伙子,用眼神罵我呢吧。”m.biqikμ.nět
陳光明:“……”您這會兒倒是耳聰目明起來了。
人要是社死的次數多了,想死的念頭也會增多,與此同時臉皮的厚度也得到了磨礪。這年輕人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浮土,也不敢看林涵,自顧自地說:“你不是要去找江明嗎?我帶你去吧。”
這句話實打實地戳進林涵心窩里,她感激地望向陳光明:“多謝了。”
這年輕人上這么多年學也沒治好自己的社恐,略一偏頭避開了漂亮姑娘投來的視線,不自在地說:“那走吧。”
村子依山傍水,卻并不大,一眼能從村口望到村頭,呈環形,晨起遛彎的老大爺估計能給自己繞吐。雖然不大,但一家挨著一家,一樓擋過一樓,要是沒人帶路,也少不了冤枉路可走。
陳光明在前,林涵在后。
她跟著這年紀不大的好心人繞過了不多不少三個路口,途徑了四家有狗的村戶。刺耳的狂吠一聲接一聲地傳來,她心臟一緊,腳步微不可察地慢下來,捂住胸口輕輕嘆了口氣。
陳光明不知怎么察覺到,訝異地回過頭:“怕狗?”
林涵猶豫了一瞬,輕輕點點頭。她垂下目光,刻意避開了陳光明的視線,秀美的臉龐映襯著身后的紅墻灰瓦,竟然無端地讓人難過,好像這句話觸動她一些令人傷心的回憶似的。
陳光明扭過頭去,沒有再問,只留給她一個拘謹的后腦勺。
右轉彎再上了個坡,就到了江明以前住的地方。
這是個近些年剛翻新過的小房子,外頭抹著一層發灰的水泥,銅綠色的大門貼著喜慶的年畫,不知道被哪個熊孩子撕去一角。江明死后,除了一個不知所蹤的女兒之外,還剩了一個八十多歲的老母留在老家。
陳光明因為此前種種鬧了笑話,這次刻意考慮了老人家的聽力問題,把門板拍得咣咣作響,“阿婆!在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