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民區樓下的轉角處,堆著綠色的臭氣熏天的垃圾桶,蔫巴的爛菜葉從塑料袋中冒出個小尖兒,一只毛色純正的黑貓正大搖大擺走過。
系統一難盡:“這貓也不挑。”
“貓可比你干凈多了。”林涵淡淡回擊,穿過陰暗逼仄的樓梯道,刺眼的光亮襲來。
這位原書中命定的女主就這樣出現在她面前。
正午時分的太陽光將張宛白的發絲染成了淡淡的金色,皮膚白,是幾乎沒有瑕疵的那種白。
這樣平視的角度看過去,第一眼注意到是她眼中含著的那一點情緒,像南方清晨霧氣繚繞的湖水。
長睫毛在眼尾處淡淡掃過,有種安靜的讓人不忍打擾的特質。
林涵說:“你也沒跟我說過女主走的是這種風格啊。”
系統納悶:“這是什么風?”
“清純文藝學生風。”她又補充了一句,“還是那種聽話的好學生。”
系統沒明白:“有什么問題嗎?”
林涵誠實回答:“沒有,只不過我拒絕不了好學生。”
系統更迷糊了:“為什么?”
林涵:“因為我上學時期的作業,都是多虧了這些好學生才能按時交給老師。”
系統這回聽明白了,評價道:“不法交易。”
陽光燦爛得幾乎晃人眼,張宛白應該是第一次到這種地方來,她略顯迷茫地張望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又劃開手機屏幕再次確認了一遍,這才緩步繼續往里走。
她走了兩步,長裙隨著走動擺動出優雅的弧度,視線自近向遠處延伸,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停下不動了。
“林涵。”張宛白停下叫她的名字,“好久不見。”
這是時隔五年后她們的第一次見面。
樂隊剛解散之時林涵還不像現在這樣,在校園時期便能一手組建樂隊的少年人脾氣秉性不會內斂到哪去。
她又是個沒怎么吃過苦的,偶爾掩飾不住的鋒利和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勁兒特別招人稀罕。
五年之后再見面,林涵的相貌沒怎么變化,依舊是人群中一眼就能望見的存在,但她的氣質卻與之前大不相同。
棒球帽和口罩幾乎擋住了她大半張臉,唯有一雙淺茶色的眼眸在太陽照不到的地方熠熠生輝。
那雙眼睛的走勢微微向上,輕挑起一個繾綣溫柔的弧度,壓下了當初年少輕狂時的那點鋒利,取而代之的是溫婉與平和。
“好久不見。”她在口罩下笑起來,眼眸里閃著真心實意的笑意。δ.Ъiqiku.nēt
今天是工作日,林涵卻沒問她為什么請假來到這樣一個稱得上是偏僻的地方。
她不說,她們卻都心知肚明。
擦肩而過時,張宛白從她身上安靜地收回視線,突然想到林涵笑起來左側臉頰上是有酒窩的。
一個小小的,甜蜜的,惹人心醉的酒窩。
真奇怪,她上學時期對誰都愛答不理的,整個人身上散發著不好惹的氣質。
然而一笑起來臉頰一側漾起個淺淺的窩,那股冷意便驀地消散了。
“可惜看不到了。”張宛白有些遺憾地想。
大概是今天的太陽光有點太刺眼了,連金色都被渲染成了純正的白,張宛白忽然有些恍惚起來。
她想起上高中時的一件事。
那天也是這樣一個盛夏的午后,從窗戶縫溢出來的燥熱的空氣與教室后空調的冷風混合在一起,她伏在桌面上寫情書。
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氣,寫人生第一次的情書。
午休時間教室里的課桌上趴滿了昏昏欲睡的學生,她的同桌懶散地靠在后桌上,瞇著眼睛看一部英文原版書。
她不知是冷是熱,空調的冷風吹得后脖頸涌起陣陣涼意,她手心的汗卻浸濕了信紙。
我喜歡你。
這樣太直接,也太輕浮了些。
你好,我是高二一班的張宛白。
我從很久之前就注意到你了,情不自禁地被你吸引。
假如,我是說假如你想要談戀愛的話,能率先考慮一下我嗎?
這樣又太老套了。
她換了一張又一張的信紙,白色紙頁的右上角印著一只金色的小兔子——她從他為數不多的好朋友口中得知,他養了一只白色的毛茸茸的小兔子。
同桌撐著胳膊看了一中午的英文書,張宛白就聽著書頁翻動的聲音改了一中午的情書。
平時作文總是得高分、被老師夸贊筆下有如生花的好學生在這篇還未送出的情書上寫得磕磕絆絆,額頭生汗。
她懷著一種隱秘的,甜蜜的企盼,決心說出自己保守至今的最大的一個秘密,在紙上宣泄出心事。
那篇情書是這樣寫的: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從小到大的見到的世界和你們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