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盛大的葬禮。
前來吊唁的人很多,大部分都穿著正裝,手里捧著一束散發著清香的白雛菊,神情無不悲戚哀悼。平時以性子頑劣、作風不吝出名的幾個女歌手也低眉斂目,整體顯得莊重又肅穆。
但實際上在場大多數人的視線都聚集在前方的女人身上。
她站得不算直,穿了條一絲花紋也無的黑色長裙。純黑的布料勾勒出從肩頸到腰部的線條,長裙幾乎曳地,晃動間露出一截蒼白瘦削的腳踝。
柔順的黑發用木簪盤起,黑沉纖長的睫毛遮掩著淺色的眼眸,嘴唇微微發白。
女人的臉色明顯不太好,有些憔悴,眼下泛著烏青。筆趣庫
但她看上去并不悲傷,眼底沒有一絲情緒流出,下頜抬起的弧度和側臉的線條是冷淡且疏離的。
這種冷感出現在一張格外漂亮的臉上,實在很招人。
她很有涵養地傾聽著逝者友人的哀嘆惋惜,有時停下微微頷首,最后向這位噙滿眼淚的中年導演禮貌一握手,示意這段談話到了結束的時間。
就在女人纖長白皙的手指將要觸到中年男人之時,背后卻突然掀起了一陣寒氣逼人的陰風。
擁有全知視角的系統懸在空中,看熱鬧不嫌事大道:“宿主,你背后有鬼。”
林涵的后背陡然升起一陣涼意。
她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自己的手指,避免了不必要的肢體接觸,接著禮貌一點頭,聲線清雅而溫和:“您也要多保重身體,不要太過悲傷才好。”
吳導演訕訕地收回了手,有些局促地在褲袋處抹了幾下,故作自然道:“我跟小程也稱得上是忘年交了,你有什么事別自己扛,遇到大事記得找叔幫忙。”
“也不要因為小程的事情——”
中年導演愛說些體面話,一句“想不開”到了嘴邊,又被他囫圇咽下。
他看向眼前年輕的女人。
沒化妝,皮膚卻白得像是窗邊那道天光化成的,神色客氣又淡漠,姿態優雅而挑不出錯處。
有一種恰到好處的距離感。
唯獨不像是憂思過重、傷心欲絕以至寢食難安的樣子,跟“想不開”三個字更是毫不沾邊。
他臉上閃過尷尬之色,一時半會兒又想不到補救的方法,只好搓搓手,裝作什么都沒發生過。
林涵的表情自然而貼切,她既不過分好奇也不過度裝樣,只是溫聲道:“您這邊來。”
陰風隨著話音更近一步,從尾椎骨到脊柱攀上一股帶著陰森惡意的涼氣,如同冰涼滑膩的蛇,緩緩附上她的身體。
女人似乎是要尋找什么人,神色自然地一轉身。
背后空無一人。
系統的聲音適時響起:“宿主,你在和他面對面。”
林涵藏在袖口下的手指被攥得烏青,她的聲音仍是淡淡的,“崽,我說過吧——”
系統暗道不妙,率先截住話音:“你沒說過。”
林涵:“?”
系統振振有詞:“作為新時代的青年,我們應該堅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破除封建迷信,鬼怪都是虛無。”
那股如附骨之疽的冷意從她冷白的面頰滑到纖長的脖頸,所過之處帶著難以喻的惡意和憎恨。
林涵在心底冷笑了兩聲:“你的‘虛無’現在準備掐死我。”
系統鵪鶉似的縮了縮脖子,反駁道:“他才沒有。”
“他在看你。”筆趣庫
“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