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聽完這話有些詫異地望了顧長青一眼,他只對視了一瞬,漆黑的眸子里閃著明明滅滅的光,似乎藏了很多情緒。
下一秒他低下頭來,避開了小公主的視線。
小公主見到他的表現嗤笑了一聲,隨即輕聲道:“既然我是公主,那么自然是我說了算。”
“你呀,”她抬腳正踹在顧長青的胸口,跪在地上的男人身影沒動,連哼都沒哼一聲,“算什么東西?”
她越說顧長青臉越白,似乎非得剖開這個冷面無情的將軍的心肝看看,到底是黑是白,還是和她一樣,留著紅彤彤的血,會為心上人的出現震顫。
“我以為昨夜的徹夜長談……”小公主停頓了一下,清澈的眸子頓時籠上了一層不明不白的情意,閃著勾魂奪魄的光。
“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呢。”
她似乎捂嘴輕笑了一下。
這話說的不清不楚,帶著某種曖昧的不同尋常的意味,讓人浮想聯翩。
果不其然,她看到一直跪著默不作聲的墨兒驚愕地抬頭看了她一眼,又掃了掃一旁同樣跪著的顧長青,神色一黯,下一秒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
“今天……”小公主的目光在跪著的兩人身上轉了個圈,又落在了顧長青身上,“你們這對苦命鴛鴦落在了我手上……”
這話一出,臉色同樣黯然的兩人再度驚愕地抬起頭,一時間竟有些異口同聲起來。
“我們不是……”
顧長青喉嚨發苦,他嘶啞著聲音想要解釋,卻被小公主一個動作堵在了嘴邊。
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施施然道:“怎么辦呢?我可做不出來棒打鴛鴦這種事呢。”
“要不然……”她俏皮地眨眨眼睛,神色天真爛漫,“你們一起去死好了呀……”
她這話真真假假,一時之下地上的兩人誰也沒聽明白,不過其中蘊含的情緒倒是分明。
顧長青嗓音干澀:“公主——”
小公主卻根本沒想讓他說話,她笑得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聲音又軟又甜,“開個玩笑而已。”
“砰”地一聲一樣東西被她丟在了顧長青的面前,黑色的“和離書”三個字讓他一瞬間肝腸俱斷。
雖然早有準備,雖然、雖然早該如此。
小公主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們笑,神情真摯,“今天本宮就賜休書一封,成全了你們這對苦命鴛鴦。”
“祝愿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不知從哪吹來的風吹散了卷起的和離書,最后一行的“一別兩寬,各生歡喜”刺得顧長青心中一痛。sm.Ъiqiku.Πet
早該預料到的,不是嗎?
顧長青,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邊沙的風雪和匈奴的刀劍沒有讓久經沙場的少年將軍喊過一聲疼,在冰天雪地的西北,鮮血在流出血管之前先被風霜變成了冰渣,他拖著受傷的軀體在冰窟下奄奄一息時沒有流過一滴眼淚。
顧長青面色愈發蒼白,連身旁的墨兒都看著他顫抖的脊背投來關切的目光,那個以前愛他如命的小公主卻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他高高懸起的心臟終于被宣布了死刑,血液仿佛不會流動了似的。
他拖著麻木的四肢站起,再一次地仿佛回到了瀕死的冰天雪地中,一旁的墨兒驚呼,“將軍,你、你的手——”
碎掉的玉佩將他的手扎得鮮血淋漓,那一瞬間墨兒覺得這個戰無不勝的小將軍仿佛是一具失了魂的行尸走肉。
他誰也沒理,搖搖欲墜地向外面走去。
戰士不會掉眼淚,沙場上九死一生的戰士將鮮血當作榮耀,傷疤當作勛章。
顧長青輕輕閉上眼睛,一滴很燙的液體滑了下來。
但他現在不是戰士、不是將軍、不是被志向和權力折磨的痛不欲生的顧長青,他年僅二十,初嘗情愛滋味,僅是個痛失所愛的普通人。
那點為他而亮的光,終于被他毫不留情地親手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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