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皇兄。”她眼眶的紅已經褪去,目光清明,“你也看到了,他對我毫無情意。”
“甚至還帶了來歷不明的女人回到了駙馬府。”小公主平淡的口吻簡直不像是在說自己的夫婿,“我是不在意。”
“但——”她看向皇帝,眉宇間是公主的威嚴,“這無疑是在打皇家的顏面。”
有條有理,邏輯清晰。
系統簡直想為宿主的表現鼓掌。
它故作滄桑地嘆了口氣:“唉……一個想離婚的女人。”
“攔不住,根本攔不住的。”
林琰遲疑了片刻。
小太監撿起了落在皇帝腳下的毛筆,雙手托著跪在地上。
林琰將毛筆放在桌子上,思考小公主的話。
他的側臉落下一層光影,相貌蒼白而俊秀,不帶有任何攻擊性,是那種看上去很好說話、不愛咄咄逼人的皇帝,又或者說,不像皇帝,像個專門寫文章的文臣。
然而看他的表現,蟄伏多年熬死老皇帝,一朝上位便以雷霆手段收拾了眾多欺侮過他和他母妃的人,還都是拿著真真切切的證據和證人,以各種各樣的罪名,以至于完全沒有落下一絲把柄。
百姓稱一句“仁厚”,大臣們覺得小皇帝幾乎稱的上是一句“英明”了。
可見其手段了得,而且野心勃勃。
這位剛被罵過一句“野心勃勃”的皇帝轉身,輕飄飄的視線在掃過小公主的頭頂時愣住了——
淡青色玉簪,被雕成了蘭花的形狀。
這是他還生活在不受待見的冷宮之中時,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也是他送給小公主的生辰禮物。
原來……還在。
林琰淡淡一揮手,沒人能看出他此刻在想些什么,“準了。”
林涵行了個謝禮,轉身邁出宮殿時又頓住了腳步。
她垂下眼眸,神色溫柔,一抹青灰色的衣角隱入夜色,“皇兄也要多多注意身體。”
“天冷加衣。”
很輕的聲音,下一秒就被晚風吹散了。筆趣庫
林琰翻開奏折的手怔了一瞬,隨即他神色淡淡地說了一句:“出來吧。”
從一旁的帷幔中緩緩走出一個男人,他跪在皇帝面前,道:“臣罪該萬死。”
林琰淡淡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顧長青,輕聲道:“愛卿真是說笑。”
“哪里就罪該萬死了呢?”
這個“罪該萬死”說的是負了公主的一片癡心,還是默認了剛剛林涵所說的話,早有謀反之心?
顧長青還是太年輕了。
他不過弱冠之年,相貌上等,又早早地送去軍中歷練,一路升至副將,堪稱順風順水,日常接觸的都是軍營里五大三粗的漢子和說話不過腦子的莽夫,因此沒什么心機。
心里想的就差寫在臉上了。
林琰一眼看過去就知道,這小將軍對他是忠心耿耿,但他還是要讓聽到林涵說的這一番話,讓他知道皇帝對他們一家是有忌憚的。
他要敲打的不是沒什么心眼的傻狍子,而是藏著很多狐貍的顧家。
“你退下吧。”顧長青后背冷汗直流,他看著這位年輕的皇帝對他說,態度親和。.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