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涵伸出手指輕輕撫摸了一下黑白色的鋼琴鍵。
輕飄飄的窗簾飛舞,她好像透過時光看到了一個女人的身影。
她是江家帶出去會被人稱贊的面子,是賢惠的沒有主見的妻子,是溫柔的甚至可以說是怯懦的媽媽。
在沒人看到的時候,她從夢里驚醒,看著熟睡的丈夫和孩子,惶恐地在紙上寫下。
我被音樂拋棄了
爛的、爛東西
發泄似的,含著憤怒和恐懼,這個菟絲花一樣的女人終于從她那被安排好的一生透出了除了順從聽話之外的情緒,劇烈的情緒。
我寫出的都是——
爛東西
后來她病了,她跟丈夫和孩子說,“別來看我、別來找我。”
——這是我和我所追求的東西最后的獨處。
她的身體越來越孱弱,她的精神卻亢奮得仿佛在天堂。
一朵嬌貴的花在一瞬間盛開,然而燃盡了她最后的生命。
她在生命的盡頭體驗到了不同的情緒,那一瞬間靈感如同迸濺的噴泉,于是她寫下了最后一首曲譜。
一個偉大的作曲家,連名字都沒有的藝術家,一個瘋掉的女人。
她拋下了一切,終于抓住了什么。
林涵把白布重新蓋上,她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密不透風的黑暗籠罩了她的視線,她伸出手,觸摸到的是面前的空氣。
真實——她感到無比的真實。
她轉身下了樓,江父正坐在沙發上等她,他雙手合十,聽到林涵下樓的聲音沒有轉過頭來,“這就是藝術的代價。”筆趣庫
這條路上流的血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被看到。
女孩不卑不亢地把視線放到面前的中年男人身上,她不再總是低著頭,不再總是怯怯的,不像依附別人才能活著的花,琥珀色眼睛平靜又溫柔。
“我想知道——”她的語氣溫柔,“您的目的是什么?”
一個很尖銳、不太友善的問題。
江父聞笑了,他抬起頭來,一直壓抑著的痛苦消失不見,他臉上仍是和煦的笑,“我沒什么目的,小姑娘。”
“我想告訴你的是——”他站起身來,環視四周,笑,“這就是江凜的一切。”
“他聰明、自負、要強、有心機、冷冰冰、追求完美、吹毛求疵。”
“但林小姐,”江父溫柔的目光落在女孩身上,“他想和你永遠在一起。”ъiqiku.
“如果你能接受他,”他的笑容溫柔而真誠,“接受他的所有,好的、壞的。”
“也愿意去毫無保留地愛他——”
“那么請你信任他、關愛他、不要欺騙他。”
江父說完,不帶有任何威脅性的甚至可以說是包容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似乎在期待她的答案。
一個肯定的答案,一個對愛人的父親的承諾。
系統在腦海中嗚嗚了半天:“宿主你快答應他呀……”
林涵平靜的聲音響起,“我不想欺騙他。”
系統一愣:“宿主……”
它聽見林涵帶著笑意的溫柔嗓音響起:“崽崽,還差百分之一的好感度。”
“不出意外的話,今天就能完成任務了。”
她避開了中年男人的目光,也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聲音很輕地提出了一個請求,“江叔叔,我能用下您的手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