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陰沉地盯著懷中的女孩,剛要開口卻見到女孩緩緩抬起頭來。
她仰頭看他,應當是撞得疼了,眼眶還是紅的,濃密的眼睫上掛著小水珠,濕漉漉地淺茶色眸子可憐巴巴地盯著他,臉和嘴唇都是白的,透著三分病氣。
視線再往下,是裸露了一半的精致的鎖骨,有幾滴水珠調皮地滴落在她的衣領里——
江凜移開了視線,到嘴邊的“抱夠了嗎還不放開”轉了個彎,低沉磁性的聲音響起:“抱歉。”
小姑娘的眼睛聞愈發紅了,她捂著腦袋蹲下來,一邊抽泣一邊細聲細氣地回答他:“沒……沒事的……”
“不用……不用管我,我只是……心情……”
說著抬頭看他,一雙小鹿般靈動清澈的眼睛里泛著淚光,眼中是難以掩飾的哀傷,楚楚動人。
“心情……不太好……”
人都有遇到難處的時候,長期日積月累,說不定某些時刻一點風吹草動就可能會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那——
關他什么事?
按照江少爺的邏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凡是不能助他達到目的的通通舍去,但不知是不是小姑娘哭的太過可憐。
他竟然真的蹲下身,思考了一小會兒才看著林涵的眼睛認真地問:“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嗎?”
他頓了頓,才繼續說:“或許我可以做一個很好的傾聽者。”
林涵:等的就是你這句笑。
她抬手抹了抹眼淚,嗓音軟軟糯糯的,還帶著哭腔:“我不是我父母親生的。”
系統:?合著您才知道,剛才那段劇情輸給狗了。
江少爺感到這個情況一時半會兒可能有些復雜,他有些疑惑地皺起了眉頭,準備聽著小姑娘的下文。
女孩看起來年紀不大,十八九歲的年紀,正是上大學的青春年華,看上去有些廉價卻依然被洗的干干凈凈的短袖隱約顯出窈窕的曲線,小鹿一樣清澈的淺色眼睛倒映出對未來的害怕和惶恐。
一個把父母當做全部依靠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女孩,卻突然得知了自己不是父母親生女兒的噩耗。
江凜醞釀了一下自己的說辭,顯得不那么生硬且傷人:“所以,你的父母——”
“是什么想法呢?”
是找到了自己的親生女兒想要擺脫你這個被視為累贅的包袱,還是想把她接過來和你一起生活……
女孩低下頭,抬手抹了把眼淚,短促且勉強地笑了一下:“沒……沒什么的。”
“抱歉啊,是我情緒沒能控制好自己結果導致情緒失控——”女孩有些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帶著歉意的笑。
“沖撞了您,真是不好意思。”
說完便匆匆離開了。
女孩很瘦,寬大的藍白條病號服襯得她的背影脆弱又美麗。
江凜收回視線。
不知怎的,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女孩讓他一向自詡冷靜的頭腦生出些有些異樣的感觸。
好像是……心疼。
他走到林梓晨所在的病房門口,還沒走進去就聽到里面傳來大喊大叫的女聲。
“什么?!”林梓晨渾身氣得直發抖,捏著電話的手骨節泛白,她不可置信地反問道:“爸媽真的要接那個賤——”
門口傳來不疾不徐的腳步聲,她心頭一跳,臨時改了口:“那個——林涵回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直至江凜那張年輕英俊的臉出現在她面前,他把一束新鮮的甚至還帶著露珠的百合花插在病床旁邊的花瓶中,才抬起頭望向林梓晨。
“身體好些了嗎?”
他眉骨高而斜飛入鬢,雙眼皮形狀深而寬,以至于眉深目邃,鼻梁高挺,唇形薄而優美,不笑時有種不近人情、近乎冷漠的感覺。
但他此刻眼神卻是幾乎溫柔的,像是在看待什么易碎的珍貴的事物。
林梓晨在看到他那種深情的眼神時委屈幾乎一下子就涌上了心頭,她含著眼淚:“阿凜……”
“我沒有家了。”
江凜的聲音清朗而溫柔,像是耐心永遠也不會耗盡一樣,“沒關系的——”
“你還有我。”
他抱著在他懷中哭泣顫抖的未婚妻,視線稍微錯落開,落在旁邊亮起的手機上。
小江總,據我近些日子搜集的消息看來,林家有很大可能性仍然選擇林梓晨小姐作為第一繼承人,而林涵小姐的存在似乎并沒有對他們造成多大的影響。sm.Ъiqiku.Πet
我的意見是仍保持林梓晨小姐作為您未婚妻的身份。
江凜臉上的深情在林梓晨看不到的地方慢慢褪去,又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冷漠。
他的視線落在窗邊那束迎風飄曳,甚至還帶著露珠的白色百合上。
脆弱又美麗。
像誰呢?
那個眼睛清澈如小鹿,穿著藍色條紋病號服,眨著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的女孩又浮現在他面前。.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