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能確認這不是從地鬼之門出來的那只蜚。”宋霽雪又道,“兩只蜚現世,情況不容樂觀。”
瘟疫擴散,目前卻沒有藥能遏制。不僅普通人恐慌,就連修者也難逃蜚留下來的瘟疫。
“會好的。”常瑤虛偽地安慰著。
修真界代代人才輩出,什么劍修醫修器修,各大仙門里天才遍地走,刻苦修煉,追求的也不只是大道飛升,還有人間至危時能挺身而出做出貢獻。
蜚的瘟疫雖難解,但它始終是有時限的。
這也是天地三界間微妙的規則。
常瑤見宋霽雪鐵了心不跟自己說起被偷襲一事,也就沒再試探,靠在他懷里睡個安穩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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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往事入夢來。
那些已經過去很久的事:
天上黑色的云浪翻滾,高山深澗,只有一條細繩懸在空中,下方無數惡鬼睜著猩紅的眼貪婪地望向走在繩上的鮮活生命。
惡鬼掀起陣陣浪潮拍打細繩想要將他們搖晃下去。
宋霽雪背著她目視前方,每走一步都非常艱難。
常瑤卻看著下方惡鬼深淵。她受了傷,奄奄一息,如果不靠人帶著絕無可能通過這里。
萬象靈境給的規則紙條還被她攥在手里。
上書獨活二字,規則是能活著通過這里的只有一人。
她應該將宋霽雪推下去,這樣就能立馬結束這次危險的試煉從萬象靈境中平安出去。
明明兩人到這之前還吵了一架,彼此誰也不理誰,最后關頭宋霽雪朝傷痕遍體的她伸出手時也是一不發。
眉眼甚至有幾分不耐,伸出的手卻帶著倔強與狠意,透著股你要是不牽老子就不收的意思。
常瑤輕輕嘆氣。
青年問她:“嘆什么氣?”
“感覺快死了。”她說,“你走得越來越不穩,雷聲在影響你的心境,你要是被幻境影響,我們倆就會一起掉下去,你要跟我死一起嗎?”
宋霽雪頓住,眼尾帶著戾氣,余光輕掃她,似笑非笑道:“清清。”
常瑤乖巧回應:“我在。”
青年無情道:“不該開口的時候就閉嘴,你再多說一個字我現在就扔你下去。”
常瑤閉嘴了。
她眼看宋霽雪走得越發艱難,額上汗水越多,便揪著衣袖給他擦汗,眸光認真地打量青年俊美的面龐。他正克制著眼中戾氣蔓延,隱忍又專注,每一步都必須走穩,否則掉下去就是一個死字。
常瑤有很多次機會推他下去。
雷聲帶來的幻境對宋霽雪來說影響很大,他全神貫注,再沒有別的心思來管常瑤是否會突然翻臉推他一把,也許他從未想過會出現這樣的反轉。
從他背著常瑤走上深澗細繩時就選擇了相信她。
青年已經快被黑霧整個吞噬,身形搖晃,再難往前一步。
常瑤朝他伸出手,輕擦額上細汗,在宋霽雪耳邊悄聲道:“別怕,他們會拋棄你,但我不會。”
“永遠不會。”
宋霽雪在原地站了許久,重新邁步向前走時黑霧逐漸消散,雷聲越發尖銳急促,卻對他再無影響。
驚濤駭浪,雷鳴閃爍,惡鬼們看著兩人走到盡頭,發出不甘的咆哮,帶著滿滿的怨毒。
宋霽雪將常瑤放下,轉過身居高臨下地看她,手中扔出一物。
紙條落地,上書獨活二字。
常瑤忽而一笑,朝他攤開手。
兩人都知道最后的規則,可誰也沒有拋棄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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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瑤醒來時微怔,她伸手捏了捏眉心。
又一次,她覺得自己忘記了什么。
夢中一幕幕真實存在過,可她當年也確實看見了宋霽雪的幻境,知曉是何影響了他,如今竟半點記不起來。
常瑤抬首朝身旁的男人看去,比起初見時變得更加成熟內斂。
她覺得自己不該忘記的。
漫漫長夜,身處溫暖懷中,常瑤卻察覺到了若有似無的危機感,這份危險似乎蟄伏已久,而她卻才窺得一角。
翌日。
宋霽雪早起先走,因為上庭兩門,菩提門與星象門帶來了赤金烏碎片,需要云山君幫忙淬煉。
他叫醒常瑤叮囑她記得吃早膳的同時還要吃溫靈丹。
宋霽雪數了數藥瓶里的存貨,挑眉看她:“你起碼有四天沒吃。”
常瑤心虛喝水。
裝病弱就這點不好,天天都得被盯著吃藥。筆趣庫
那藥是能亂吃的嗎?是藥三分毒嘛。
“前些天身體感覺很好,就想著不吃應該也沒事。”她弱聲辯解。
宋霽雪涼涼看她一眼。
云山夫人似投降地嘆息道:“下次不會了。”
“沒有下次。”宋霽雪把溫靈丹遞給她,盯著她吃下去。
常瑤吃完后苦的吐了吐舌,捏著塊小甜餅含嘴里,從鼻腔里發出輕哼聲遠離他。
宋霽雪:“跑什么?過來。”
已經跑進屏風后的常瑤又探出頭來。
宋霽雪眼里劃過笑意,上前拉過她的手:“西海霧重,比昆侖有過之而無不及,等會我讓人再給你送點避息丹,免得寒霧侵心渾身無力。”
常瑤:“……”
普通人還真的受不了玄天主教司日夜都有的海霧,這也是她失去靈脈裝病弱的代價。
但無論是溫靈丹還是避息丹,都苦的要死。
這讓最討厭吃苦東西的常瑤逐漸起了殺心。
外邊傳來于野不耐煩地喊聲:“大早上的別在里面卿卿我我,趕緊出來辦正事!我聽著不眼饞嗎?!”
宋霽雪往外走去:“你可以選擇不聽。”
于野震聲道:“老子修為通天有雙神耳,不是我要聽,是它自己要往我耳朵里跑!”
宋霽雪和常瑤都朝他投去鄙夷的目光。
于野氣得甩袖離去。
當他面秀恩愛,氣死老子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