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瑤也在想這個問題。
什么時候殺宋霽雪呢?
太容易了,似乎隨時都行,但她又不是很著急。
宋霽雪身負羽毒,又要帶一個沒有靈力的廢人,去往西海的行程要慢些,黃昏時分才到中州。路上能看見不少馬車隊伍來往,入城后更是發現眾多修者。
多是圣劍宗與奉天宗兩大仙門的弟子,里衣上紅外衣下白是每一個大仙門醫修藥修的標志,這類修者各個面容嚴肅,時不時拿著手邊藥草丹丸同身邊人低語著。
夜里溫差大,宋霽雪給常瑤穿著披風,又給她戴上兜帽遮的嚴嚴實實,兩人牽著手朝出城口方向走去,一路避開其他人。
常瑤好奇地朝前邊兩大宗門弟子站的位置看去,低聲說:“中州已經開始召集醫修了嗎?”
西海的蜚剛出世,瘟疫不會蔓延太快,但是種子已經埋下,就看哪里先點爆。這消息不過白天剛傳出,中州晚上就召集了大量醫修,可見其重視程度之高。
宋霽雪聽后也往那邊看了眼:“都是奉天定修門的弟子。”
奉天定修門,傳授天下醫修之法,每任門主不出意外都是修界公認的醫圣,偏巧這任門主葉枝清修為境界輸給了昆侖大陰山君的夫人,天下第一醫修的名聲被昆侖奪走。
當年一戰,奉天定修門主葉枝清慘敗夏桑依,便終生閉關,夏桑依不死不出。
葉枝清門下弟子們跪求數日無果,最終與昆侖生了嫌隙。
但主要針對的還是大陰山,常瑤無意間瞥見走向定修門弟子的幾個身影后神色微頓,低聲道:“我們繞著點走?”
宋霽雪嗯聲應答,然而剛轉了個身就聽身后傳來一道帶笑的呼聲:“霽雪。”
常瑤知道這下走不了了。
來人腳步聲細弱,似有似無,卻以這二人的境界正好能發現,恰到好處的細節,讓你避無可避。
“我正跟齊光說起你,轉眼就瞧見你與常瑤從這過。”
宋霽雪眉眼微垂,轉身時抬首,神色淡淡地看向走來的白衣金帶青年。
當今修界仙首,奉天宗最年輕的宗主,符紀。
此人堪稱修界標桿,無論是外貌氣質還是修為境界都讓人無可挑剔,兩年前繼承宗主之位,再接力仙首的位置,五湖四海所有仙門齊聚中州恭賀,盛景難忘。
兩年之內以符紀仙首為主的奉天宗積極斬妖除魔,每一件單拎出來都夠小輩們艷羨崇拜多年,短時間內積攢大量威望,無人不服。
常瑤不服,可她不是人,所以無所謂。
但她的夫君與這位年輕仙首的關系很是微妙。
盡管宋霽雪表面與對方和平相處,但常瑤能感覺到他不喜歡符紀,從很久以前開始就是這樣。
而且此時符紀身旁還有一個人,是云山君的三師兄,齊光。
齊光過來看都沒看宋霽雪一眼,俊朗的臉上寫滿不耐二字。
這倆師兄弟的關系不好是眾所周知的事。關系差是從宋霽雪還未當上云上掌門就有的事,齊光對他繼承掌門之位很是不服,自此常年在外,少有回去,哪怕回昆侖也不會進云山,排斥之意十分明顯。
幾名弟子過來,垂首恭敬打招呼:“云山君,山君夫人。”
宋霽雪不動聲色地攔在常瑤身前,聽符紀道:“你中羽毒一事大陰山君已跟我交代過,他實在是不放心你,所以我是特地在這等你的。”
說完又看了眼齊光:“燕子卞的事我們也知道了,你放心,他用命換回來的重要情報絕對不會被辜負,西海玄天教的非離真君已經承認,現被關押在西海水牢之下,我正好想跟你談談這事。”δ.Ъiqiku.nēt
符紀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白衣金帶的青年俊朗不凡,容貌比起云山君雖差了些,但氣質卻比云山君要溫柔近人,自帶親切感,很容易獲得他人信任。
宋霽雪眉頭微蹙,有點不耐,不愿跟符紀走這一遭。符紀又看向常瑤說:“我前段時間從西元靈洞里取得一枚溫靈丹,能驅寒守暖養氣,非常適合常瑤。”
“不用了。”宋霽雪耐心已盡,淡聲道,“走吧。”
齊光不悅道:“你這什么態度?”
語氣很沖,大有下一秒就要拔劍打一架的意思。
宋霽雪輕挑下眉,也不客氣。符紀攔在兩人之間不甚在意地笑道:“好了好了,霽雪一直這樣我也習慣了。關于非離真君的事,我有一物要給你看。”
“只是那物太邪氣,靈魄境以下恐難站立,還得麻煩常瑤在外稍等片刻。”
常瑤微微抬首,兜帽往后稍稍,迎上符紀那張俊雅溫潤的臉,黑亮的眼眸中露著明顯的歉然之意。
前些年有許多次常瑤都懷疑這個人的溫和俊雅是偽裝,但每一次都被打臉,以至于后來常瑤放棄去琢磨這個人,反正從她一開始就是為了宋霽雪才多看符紀一眼的。
“去吧。”常瑤看回宋霽雪,低聲道,“我在外邊等著。”
宋霽雪這才跟符紀走向奉天宗弟子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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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黑,城中亮起燈火。
哪怕西海已人心惶惶,中州之內還是一片靜美,也就知曉內情的修者們氣氛稍顯凝重。
街上攤販叫賣依舊,小吃攤上色香味俱全,引誘著常瑤步步靠近。
她在烤肉攤前吃了好一會,攤主簡直樂得合不攏嘴,十分殷勤地給她烤串。常瑤摘下帽子,夜風吹來冰冰涼涼,她一手拿著吃的一手壓下被風撩起的發絲,因為是最后一串所以吃得慢些。筆趣庫
恰巧這時隔壁攤前來了三五個奉天宗弟子。
“老板,來三碗涼糕帶走。”為首的青年掏出銀兩遞去。
老板:“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