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曲從我手底緩緩的流淌出來，我跟隨著鋼琴曲的節奏的移動手指，將高音依次撥亮。這是一鋼琴三四級的曲子，其實并不難，然而慢節奏的鋼琴曲，要抓準它的音調節拍，卻也不容易。

我一邊彈奏，一邊去看那邊的程璐。只見程璐張大嘴巴，滿臉的不可思議。我對她笑笑，再回過頭，用左手控制鋼琴曲的旋律，右手輕巧的控制著3分音符。

將這簡短優美的曲子回旋三遍，我突然一個變奏，鋼琴曲順暢的轉為貝多芬的名曲《致愛麗絲》，這是一熟的不能再熟的曲子，我甚至可以不用看琴鍵，放心的將目光拋向程璐。

程璐的眼神已經從難以置信變為欣喜，見到我一邊彈琴一邊盯著她，她嘴角帶起笑容，居然有點不好意思，避開我的目光。

《致愛麗絲》的曲調里有一段快的音串，原本只有五秒，我將它刻意延長到一分鐘，彈出華麗的風格，接著在里停止，雙手平放在琴鍵上，站起來。

嘩嘩……整個餐廳報以熱烈的掌聲。坐在餐廳落地窗玻璃旁邊的顧倩，驚疑的望著我。她和我同窗四年，從來不知道我會彈琴。而唐謙抬起手臂使勁的鼓掌，露出贊許的神色。

我放下袖子，在眾人的注目里，走回到程璐面前。

程璐面色通紅，猶如熟透的蘋果。我和她相處到現在，從未見過她臉紅成這樣。

“不親行不行？”她悄悄的觀察周圍的人們跟隨著我的腳步而追隨過來的視線，低聲問我。

我低頭湊到她面前，“嗯？想賴皮？”

“我……我沒答應你。”程璐的黑色眼珠轉動，看到餐廳里的客人都盯著她，陷入窘迫。

她又著急又緊張的模樣，確實很可愛。

“那就欠著吧。”我直起身子，用手指在她酥潤地嘴唇上點了一點。接著坐回她對面的座位。

“想不到你還會彈鋼琴。”看到我坐回去，程璐故作鎮定的調整身姿，微微咳嗽兩聲，說道。

“比剛才那個薩克斯怎么樣？”我問她。

“比他演奏的好。”程璐只能據實回答。

我望著她，笑笑，“現在滿意了？”

“嗯。”程璐點著頭，再看著我，眼神里似乎已經有點不太一樣。

我看到窗口那邊。顧倩帶著她的兩個朋友結賬買單。

“不去打個招呼？”程璐問我。

“他們管他們的，我們管我們的。”我舉起酒杯，和程璐手中的酒味碰出“叮”地響聲。

“什么時候學的鋼琴？”程璐問我。

“以前學的，很久沒彈了。”我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指，拿起刀叉，切開一塊牛排。

“看來我以前還不是很了解你。今天你給我的感覺真的不一樣。而且我想不到你唱歌那么爛。彈鋼琴卻有一手。”程璐感嘆道。

這時候，顧倩已經帶著她地兩個朋友離開餐廳，我收回目光，看著滿面桃紅的程璐，遲鈍兩秒，才反應過來程璐剛才在說什么。無奈的笑笑，“天生不會唱歌，沒辦法。”

她不說什么，托起下巴，凝視著我幾秒，突然長嘆一口氣。

“怎么了？”我問她。{第一看書}

她搖搖頭。“沒什么。”

她嘗一口紅酒。顧影自憐般的說道，“人果然都是有缺憾的。”

“說說你初中里的那個帥哥吧。”我回頭看到唐謙還未走掉，正在那邊和他地朋友談笑風生，于是朝著程璐說道。

“什么帥哥？”程璐迷惑的看著我。

“就是你初中里喜歡的那個男生。”

“那種小事情，不值一提。”

“不是暗戀人家幾年，最終勇于表白，卻被拒絕，然后深受打擊么？”我問。

“啊？”程璐一頭霧水。更加迷茫的看著我。“他……是不是初三的時候。出國留學了？”我接著問。

“是啊，你怎么都知道？”

“那我做一個假設吧。如果他某天回來。重新出現在你面前，而且還是單身，你會怎么樣？”

“你真無聊。”程璐瞥瞥我，用叉子挑起一個芝香薯球。

也許是喝過小半杯紅酒的關系，她地臉色紅嫩，目光閃閃，似乎在懷念著過去，又似乎是在沉浸某種深思。

叮叮叮叮……這時候，程璐包里地手機忽然響起。

她接起電話，匆匆聊了幾句，再把手機放回去，看著我，“一個臺灣老板要請我吃飯，我看他不懷好意，你陪我一起去吧。”

“不理他不就行了。”我說道。

“他是臺灣出版業的大老板，這次也是來參加書展的，我們公司和他們公司的版權業務有合作，還是去應酬一下比較好。”程璐說道。

“那走吧。”我看這里已經吃的差不多，于是去拉卡結賬。

程璐提著小包，跟在我的身邊。她面色微紅，粉唇搖曳，頗有一些醉海棠的韻味。

而結賬的時候，果然正如唐謙所說，餐廳給我打了一個最低地折扣，6折。今天地消費，幾乎是半賣半送。我轉身朝他招招手，牽著程璐走出餐廳。如今大家只是萍水相逢，朋友身份，某日關系揭曉，還不知有多大的波瀾。

來到餐廳外面，我們攔住一輛出租車，去程璐所說地地方。

這是一個日式的餐館，我和程璐推開拉門，進入房間，看到一個四五十歲、身材肥胖的中年男人單獨坐在里面。

程璐今天穿著晚宴風格的露肩裝，掛著寶石項鏈，特別漂亮。這男人看到程璐到來，果然心花怒。拍拍他旁邊的鋪墊，讓程璐坐他旁邊。

低矮的桌子上，已經放了不少的菜肴，還有不少空酒杯。而這男人從臉面脖子都紅，顯然，他剛剛喝完一頓，送走他的朋友，再打電話給程璐。

程璐慢慢坐下來。把包放到身邊。我坐到程璐旁邊，不做聲響。

“王總，這位是我助手，梁珉。”程璐朝他說道。

“一個人來就行了，帶什么助手。”他略微不滿地說道。

“多幾個人陪王總喝酒，不是更助興么？”程璐笑笑。主動給自己的酒杯里斟滿一杯日本清酒，“王總這次來北京，有沒有什么新的版權項目啊。

“版權生意，那是談出來的嘛！”這胖子借著酒意，靠向程璐，舉起酒杯。用毛茸茸的手貼著程璐的手臂，“生意誰都能做，就看誰的誠意更多啦！”

“我們是老朋友啦，有生意，王總應該第一個想到我的嘛。我看你們公司前幾個月新出版地那套蔡志忠漫畫銷量很不錯，這次書展上。你們也擺出來了。王總有沒有興趣交給我們來打理內地市場啊？價錢好商量。”程璐擋住他的身體，面不改色，給他倒酒。

“價錢不是問題啦，感情到，什么都好說啦！程小姐這么聰明，一定懂的啦！”他色迷迷的打量著程璐，嘴里噴著酒氣。

“我們這么多年的合作，怎么會沒感情呢。”程璐打著馬虎眼。努力把話題轉到生意上。“王總難道忘了，07年我們那一場合作。九把刀的新書，我們實現雙贏，我們兩邊都賺了十幾萬地。08年合作少了一點，不過總體還是不錯。”

“現在形勢不一樣了嘛！以前剛進大6市場，什么都不懂，需要你們牽線領路，現在混熟了，都流行和大6的出版集團直接合作，小一點的公司，基本上我們現在都很少考慮啦。”他搖晃著身體，得意洋洋的說道。

他倨傲是倨傲，但是說的也是事實。這幾年民間的出版公司不斷崛起，但是互相吞并地情況也很嚴重，這次安墨出版如果不并入華東出版集團，也將面臨受到市場擠壓的威脅。

“而且啊，去年在廈門的出版業座談會，你只陪金石堂的孫總喝酒，沒有給我敬酒，我很不高興。”他接著說道。

“王總誤會了，去年那場宴會，我是拿著酒杯敬了一圈的，王總你正好有事走開……”她說到這里，抬起杯子，“算我不對，我罰酒一杯。”

她仰起脖子，將白瓷杯里的清酒一飲而盡。

“程小姐果然痛快！”這胖子狂野地笑起來，再提起酒壺，一邊說一邊給程璐倒酒，“一杯怎么夠，罰酒要三杯。”

程璐咬牙笑笑，一口氣再喝兩杯。她地血氣立刻上來，不只臉色變的通紅，連眼球也漸漸的有些充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