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該永遠睡在魔界奢華行宮的簡陋地下室中,在堅硬狹窄的木板床上,在不停歇的噩夢中受折磨。
他應該被人看見,被人認可,被人贊美。不只有齊樂人愛他,被他守護著的人們也敬愛他。
這一切是他應得的,甚至得到的太晚。
可他終是得到了這被應允的獎賞,不是來自神明的恩賜,而是來自——
所有人的愛。
………………
這場為了安定人心而被突然提前的演講,終于結束了。
結束前,齊樂人放了個大招——發補償。
黃昏之鄉的任務所從今日起關閉,未來也不會再開放。但是即日起,直到最終戰到來前,審判所會給所有玩家發“低保”,確保他們的生存天數能夠維持生計。
時間銀行計算過這項福利所需要的生存天數,有賴于審判所二十五年來積累的“時間稅收”,黃昏之鄉足以支撐半年時間。
至于半年后會如何。
齊樂人坦率地告訴大家:“不需要半年,加冕儀式已經近在眼前。如果我們勝利,那么從此以后,再也不會有生存天數這種東西,我們所有人都會獲得自由,甚至回家。但如果失敗,那么人間界的處境一定比二十五年前更慘烈。整個黃昏之鄉都不復存在,所以大家也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想辦法活下去吧。”
齊樂人想得很明白,審判所的時間銀行里存儲的“時間”,現在已經沒有意義了。因為結局已經到來,唯一的懸念是這是一個好結局還是一個壞結局。
與其讓它從貨幣變為沒有意義的破銅爛鐵,不如現在就將它們還給玩家——它的來源本就是玩家,玩家在任務所接到的任務里,繳納了審判所的時間稅,用以維系整個黃昏之鄉的建設與管理。
齊樂人在審判所的內部會議中,稱之為戰前動員的必要開支。
“我不認為,這是我一個人的戰斗。也不僅僅是我和寧舟的戰斗。這是所有人的戰斗。不論是鼓勵、恐嚇、收買、說服……只要能將黃昏之鄉的居民們牢牢鎖定在我們這一邊,一切的手段都是必要的。”內部會議中,齊樂人的話更直白。
他并不天真,從來不認為僅憑理想與信念可以打動所有人,他身上同時存在著務實的現實主義者的那一面,他知道要怎么樣說服別人站在他這一邊。
比如,一個大家無法拒絕的條件。
黃昏之鄉陣營的玩家,全服每人一張復活卡,用完可以自費復購。
很貴,因為生命本來只有一次——by齊樂人
整個黃昏之鄉轟動了。
玩家們拿著復活卡,爭先恐后地往上面簽名,生怕被人搶了。
齊樂人打開《復活之書》,上面一頁頁都是名字,如果齊樂人在某個人名的那一頁仔細感應的話,還能感知到那人的位置,甚至對話。
可惜寧舟這樣領域級的人無法使用復活卡——他的本源支撐不起——否則他真想讓寧舟也簽個名。
還挺有意思的,這個新能力未來大有可為。齊樂人滿意地合上了書本,走下了演講臺。
今天的任務完成了,真是相當漫長的一天。
齊樂人隱匿了身形,從激動的人群中穿過,來自玩家們熱烈的討論聲傳入了他的耳中:
玩家a:“誰想得到啊,我在外面的世界打lgbt友好游戲,差點給男npc干。到了噩夢世界里,被迫玩死亡游戲,結果這也是lgbt友好游戲!我們陣營領袖是gay,這也太政治正確了!”
玩家b:“你放心,他不會干你的。”
玩家c:“就是就是,賣py這種好事,輪不到你的。”
玩家a突然扭捏:“其實……我也不是不行……就是干完能不能再給一張復活卡?兩張的話,我可以自己擺姿勢。”
一群玩家鄙視地看著這位沒有節操的同伴,發出嫌棄的聲音:“噫~”“yue~”
齊樂人欲又止。
他還是太低估這群玩家了。
又有兩個玩家邊聊邊走,路過了齊樂人身邊:
玩家甲:“其實我恐同。”
玩家乙:“系統公告:陣營領袖齊樂人給你發放了一張復活卡。”
玩家甲:“恐同治好了!”
玩家乙:“齊樂人的治療技術,天下第一,恐同絕癥都能治好,牛逼。”
齊樂人:“………………”
又一群女玩家路過,聊得兩眼放光,熱火朝天。
“磕死我了,誰懂啊,剛才我差點蹦起來!”
“我比尖叫姐叫得還大聲。”
“沒想到在噩夢世界我能吃上這么好的飯,嗚嗚嗚嗚嗚,這種cp是真實存在的嗎?”
“快去買報紙啊,我懷疑有內部人士,除了人名其他信息都對得上,絕對是照著他倆寫的。跪著求太太連載下去。”
后面的話題逐漸離譜。
“話說,齊先生站在陛下身邊看起來好嬌小哦,這個體型差……”
“嘿嘿嘿嘿。”
“龍是不是有倆……咳咳……”
“嘿嘿嘿嘿。”
“齊先生那么厲害,復活卡都能捏出來,他能生孩子嗎?”
“嘿嘿嘿嘿。”
齊樂人的笑容消失了。
寧舟不知何時來到了齊樂人身邊:“她們在說什么?”
齊樂人捂住了他的耳朵:“是騷話,不要聽!”
寧舟:……?.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