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一位魔王已經準備好為他的王后摘下這座城池,那里將會有一場盛大的婚禮。δ.Ъiqiku.nēt
“我給你看。”他語氣輕快地說道。
寧舟的神情里有淡淡的驕傲,他沒有直說,但是他的眼神,他的語氣,無不在告訴齊樂人,他帶著罕見的得意,想要向他展示什么。
寧舟將那根粗糙的箭矢,搭在這把炫目的長弓上:“注意腳下。”
齊樂人看了看腳下,夢游塔?
嗯,夢游塔?!
他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眼睛倏然睜大了。
果然,隨著寧舟緩緩拉開這把重弓,腳下的夢游塔開始搖晃,通體漆黑的高塔被籠罩在與長弓一樣的光芒中,逐漸坍縮!
齊樂人愕然地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此刻他和寧舟的腳下已經無所憑依,他們凌空而立,腳下的夢游塔在夢幻璀璨的光芒中融入到了那根普普通通箭矢上。
這座矗立在曙光灣一千年的地標建筑,在這一刻不復存在。它化為復仇的武器,報還巨人王與夢魔時隔千年的舊怨。
這就是惡魔。對于惡魔而,愛或許短暫,但是仇恨卻可以久長。
隨著夢游塔的融入,箭矢變了。它從一根樹枝削成的粗糙箭矢,變成了一支真正的利箭!
金屬、漆黑、鋒利,通體篆刻著復雜的符文,毀滅魔王的力量覆蓋在它之上,將自己本源中澎湃的力量灌入其中。
寧舟已經將弓開到了最大,挽弓射箭的他神情平靜而堅定,這是一種慷慨赴死般的決然,他深信自己在行正義之事。
他在毀滅,但毀滅是為了帶來人間界的和平。
在地平線亮起第一縷晨曦的微光前,這支夢游塔化作的箭矢,乘著最后的夜色奔向茶灣!
整個南疆都聽到了這一聲破空的尖嘯聲。惡魔們從居所、巢穴、洞窟的縫隙中抬起頭,看向這支貫穿了夜幕的神箭。
“三。”放下弓,寧舟輕聲念道。
“二。”他又念。
“一。”齊樂人會意地跟上。
箭尖刺入地脈結界,黑沉的結界立刻運轉到了最緊急的狀態,所有的力量匯聚在了箭頭刺入的位置,無數騰升著黑煙的地脈力量死死束縛住這支箭矢。
然而下一秒,箭矢身上篆刻的符文亮了,箭尖倏然爆開了一簇色彩繽紛的煙火,宛如黃昏之鄉的建立日慶典。
第一朵煙花在結界上盛開,每一點散落的火花都重新綻放,成為第二朵、第三朵……無數朵煙花在黑色的結界上漸次盛放,在地脈結界的薄弱處敲開一道又一道的縫隙。
佇立在茶灣城下的惡魔大軍們呆呆地看著這一幕,這些惡魔從未見過這樣的畫面,從來只盛開在黃昏之鄉的煙花,在這一天盛開在了魔界。
齊樂人也愣住了。
“這幾天我篆刻的符文,沒什么特別的,就是想讓你看一看煙火。”寧舟站在他身后,輕聲說道,“十八歲那年我們一起回黃昏之鄉的時候,你陪我看的煙火特別美,我一直銘記在心。”
為了這一場煙火,他悄悄琢磨了好久,終于研究出了正確的符文。
他本不需要這么做,有沒有煙火的效果,都不影響夢游塔之箭射穿茶灣結界,但是他就是莫名地想要給齊樂人看。
這種沒來由的浪漫想法在他的心里扎了根,他背著齊樂人偷偷準備了起來。
齊樂人驚嘆地低呼了一聲,跳過去一把掛在寧舟的脖子上。
“真好看!”他開心地說道,在寧舟的臉頰上狠狠親了一口,“你還學會了搞浪漫驚喜,一百分一百分!”
他高興壞了,寧舟表達愛意的時候非常務實——空運各種各樣的禮物給他。齊樂人和他相反,他會弄點花里胡哨的玩意兒比如自制的書簽和銅印章,他和寧舟一人一份。今天冷不防看到了新花樣,齊樂人覺得應該好好鼓勵寧舟一番。
結果他的鼓勵似乎有些過火,在被連著親了幾口之后,寧舟靦腆地轉過通紅的臉,看向茶灣結界。
這些騰空而起的美麗流光,一道又一道地盛開,墜落的花火化為新的煙火,直到堅固的地脈結界,再也承受不住這股龐大的毀滅力量。
地動山搖,結界崩塌!
………………
“大人!我們搜查到了一段重要的記憶!三年前,有人目擊到毀滅魔王和龍蟻女王出現在了這里!”
“快!把記憶給我!”
愚昧惡魔欣喜若狂,它摸了摸胸前的黃金胸針,這是那個黑影最后交給它的東西。
理想國的大門已經近在眼前!
一只惡魔搜檢官走了上來,它低下頭,肉瘤一般的腦袋上裂開了一道縫隙,里面生出了一只靈活的眼球,將一段攝取到的記憶投放在了愚昧惡魔身后的墻壁上——那是一副茶灣的全景壁畫。
投影中,毀滅魔王和龍蟻女王走在一片荒蕪的戈壁上,前方是詭異的迷霧,他們用星盤核對了一下位置,一起走入了迷霧中。
“戈壁、迷霧……星之崖,原來是星之崖!”愚昧惡魔狂喜地驚呼了一聲,迫不及待地要用胸針聯絡那個黑影。
窗外,騰空而起的煙火照亮了房間,也照亮了愚昧惡魔衰老的面容。
惡魔們齊齊看向窗外,被這從未見過的空中之花吸引了。它們盛開在夜幕之中,卻讓夜幕化為繽紛的白晝,美得讓人驚嘆。筆趣庫
“這是什么東西?”愚昧惡魔喃喃地問道。
煙火之中,大地震顫,有一道冰冷而鋒利的光芒越來越近,隨著它的逼近,恐怖的毀滅本源在涌向茶灣。
“結界破裂了!”
“敵襲——!”
“大人,小心!”
各種各樣混亂的聲音,在這最后一刻組成了一曲毀滅的交響樂,愚昧惡魔驚恐地試圖抵擋,可是剎那之間,一支箭貫穿了行宮微薄的防御,貫穿了墻體,也貫穿了它心臟里的惡魔結晶。
黑色的金屬外殼褪化,露出了粗糙得宛如樹枝雕琢的箭身。
愚昧惡魔被釘死在了高墻上,毀滅吞噬了它的心臟,它瞬間死去,連一絲一毫的反抗之力都沒有。
房間里的其他惡魔們驚慌失措地想要逃走,可是已經晚了。
從尸體中溢出的毀滅之力宛如潮水一般將它們卷入,頃刻間多了幾具完好的尸骸。
空無一人的房間中,只剩下愚昧惡魔是站立著的。
不,是被懸掛著。
它的尸體被箭矢釘在了壁畫上,血液從這副茶灣全景的壁畫上緩緩流下,浸透了這座豐饒富庶的南疆之城。
“吧嗒”一聲脆響,愚昧惡魔的黃金胸針掉在了地上,裂成了兩半。
白色的霧氣彌漫在這間死者的房間中,一切寂靜無聲。.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