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樂人回到了夢游塔上,寧舟一個人坐在塔頂,手上拿著一支箭矢,正在篆刻符文。
見到齊樂人回來了,他立刻將箭矢收了起來。
齊樂人:“我聽說這幾天你一直在篆刻符文,就是你之前說的神兵利器嗎?”
寧舟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齊樂人在他身邊坐下,寧舟立刻挺直了脊背,他顯得有些緊張。
“我已經知道了哦。”齊樂人對他說道,“所以你再瞞著我也沒用了。”
寧舟默默不語。
齊樂人靠了過去,把臉擱在寧舟的肩膀上,寧舟顫了顫,想退開卻又舍不得。齊樂人于是得寸進尺,拉過他的手臂圈在懷里。
“對不起,我竟然沒有意識到這些天你一直在擔心什么,我是個笨蛋。”齊樂人輕聲說著,語氣突然急促,“但是你也是個笨蛋!”
寧舟:“!!!”
齊樂人:“為這種事情憂心忡忡,難道不是笨蛋行為嗎?”
寧舟憋不住了,他小聲辯解道:“不是。”
開始頂嘴了,這是好苗頭,齊樂人勾引寧舟開口的行為再度成功,他決定再接再厲。
齊樂人抬起頭來,掰過寧舟的臉強迫他看著自己:“你覺得你和你的本體不是一個人,所以你不想和他融合,對不對?”筆趣庫
寧舟的嘴唇緊抿在一起:“反正我不喜歡他。”
齊樂人忍不住笑了:“我怎么聞到了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寧舟:“……”
齊樂人軟和了語氣:“在我眼里,這都是你。”
寧舟將信將疑,他一本正經地糾結著感情問題,較真得像是面對信仰:“但是你更喜歡他。”
齊樂人眨了眨眼,也認真道:“沒有‘他’,只有‘你’,你們是一個人。”
寧舟:“我不覺得我和他一樣,我們經歷的事情不一樣,怎么可能是一個人?”
“那我給你舉個例子吧,就用我的例子好了。”齊樂人想了想,給寧舟上起了課,“現在和你手牽著手的我,并不是我的本體,而是一具凝聚出來的化身——和現在的你一樣。”
齊樂人繼續問道:“我的本體是在22歲那年遇到你的,而這具化身14歲的時候與你相遇。我們各自經歷了很多事情,因為相愛而在一起。這兩個我,哪個才是我?”
寧舟陷入了苦思,最后只能默默道:“都是你。但這是因為你擁有所有的記憶。”
齊樂人:“你也會找回所有的記憶,很快。”
寧舟:“但現在我沒有。”
齊樂人:“于我而,我不覺得你缺失幾段記憶,就不再是你。人不是從工廠里生產出來的成品,而是每時每刻都在改變的生命體。只要那個被稱之為‘靈魂’的東西沒有改變,你就還是你。”
寧舟喃喃道:“靈魂……”
齊樂人:“我說的靈魂,它是讓你之所以是你的那個東西。在本源的道路上,我們都面臨丟失靈魂的風險,這是你和我最抗拒的事情。但是只要靈魂還在,你就還是你,我也還是我。”
這一剎那如釋重負的解脫,寧舟仿佛回到了冬日受洗的那一天。
在寒冷、麻痹、窒息的痛苦中,筋疲力盡的他從冰河中浮出水面,看到了遠方巨大的冰十字架下俯瞰著他的齊樂人,在永夜的極光下宛如提燈的神明。
他是來救我的,那一刻,他情不自禁地這么相信了。
于是他用凍僵的手抓住了神明的衣角,抓住了一個不會逃走的愛人。
他對自己承認,他沒有信徒們希冀的那樣勇敢無畏。
他需要看到希望,需要被人指引,需要在筋疲力盡的時候得到一個溫暖的擁抱,否則他就會沉沒在冰河之中孤獨地死。
他需要被人所愛。
而那個人,只能是他的樂人。
寧舟想要得到一個擁抱,但他不再等待,而是自己去索取。
他緊緊地抱著齊樂人,在他的后頸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股清新好聞的草木香味混合著魅魔身上似有若無的曖昧氣息,讓他戀戀不舍。
齊樂人被吸了一通,有點兒懵,但是他很快高興了起來:“想通了?”
寧舟點了點頭。
齊樂人笑瞇瞇地問道:“剛才說到靈魂,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如果用三種東西來描述你靈魂的構成,你覺得是什么?”
這是一個古怪的問題,寧舟不太理解:“你能舉例一下嗎?”
齊樂人掰著手指給他舉例:“比如對金錢的渴望,對幸福的追求,值得奮斗終生的理想,或者無法放棄的情感……這些都算。”ъiqiku.
寧舟想了一會兒,給出了他的答案:“保護人間界的信念、對抗本源侵蝕的堅持,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