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幽道人與冥道人。
幽道人看著倒在地上面如金紙、氣若游絲的姜月璃,眉頭緊鎖,胖臉上滿是擔憂:“好家伙,傷得比預想的還重。道基受損,魔帝法則侵蝕,加上本源反噬……這丫頭,也太亂來了!冥老鬼,再不出手,怕是要糟!
冥道人依舊是一副枯槁模樣,但眼神卻銳利如鷹隼,仔細掃過姜月璃的狀況,沉聲道:“急什么。首座早有交代,非必死之局,不得干預。此乃她必經之劫,亦是最大機緣所在。你我看好便是。”
話雖如此,他動作卻不慢。
雙手快速結印,一道道玄奧莫測的符文自他指尖飛出,融入四周虛空。原本姜月璃倉促布下的隱匿禁制,瞬間被加固了數倍不止,光華內斂,氣息徹底與周圍山石融為一體,仿佛從未存在過。
同時,一股無形的波動擴散開來,將此地殘留的所有氣息、能量痕跡,乃至天機因果,都攪得混亂不堪,徹底抹去。
幽道人也同時出手,他取出一個古樸的羅盤,輕輕撥動,道道空間漣漪蕩漾開來,將這片區域與外界隔離開來,形成一處臨時的、極其隱蔽的結界。
做完這一切,冥道人才微微松了口氣,看著昏迷中的姜月璃,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贊賞:“引動未煉化之本源對敵,雖險,卻也在絕境中爭得了一線生機。這份膽魄和決斷,非常人能有。”
幽道人咂咂嘴:“話是這么說,可看著也忒嚇人了。要是她撐不過去……”
冥道人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絲冷酷,“大道爭鋒,容不得半分僥幸。若連這一關都過不去,又如何承載那乾坤世界之重?你我只需確保無人打擾即可。”
“此地暫且安全。我等隱于暗處,靜觀其變。”
冥道人說完,與幽道人對視一眼,身影再次緩緩融入虛空陰影之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昏迷中的姜月璃,意識沉淪于無邊無際的黑暗與痛苦之中。
體內仿佛化作了戰場,一邊是帝釋天那充滿死寂、侵蝕一切的幽冥魔帝法則,如同跗骨之蛆,不斷吞噬著她的生機,撕裂著她的經脈;另一邊則是從未煉化的世界本源中逸散出的、開天辟地般的狂暴能量,橫沖直撞,將她本就受損的經脈沖擊得支離破碎。
冰寒與灼熱交織,撕裂與脹痛并存。
這種由內而外的極致痛苦,甚至遠超之前任何一次外傷。她無意識地發出痛苦的呻吟,身體微微抽搐,冷汗與血水混合,浸濕了身下的地面。
就在這意識即將被痛苦徹底吞噬、沉入永恒黑暗的邊緣,指尖的乾坤戒,再次散發出柔和而堅韌的光芒。
這光芒并不耀眼,卻帶著一種包容萬物、滋養天地的古老氣息,如同母親溫暖的手,輕輕撫過她破碎的傷處。
戒面上,那些玄奧的紋路再次浮現,如同蘇醒的星河,緩緩流轉,引導著一絲精純而溫和的本源之力,小心翼翼地避開那兩股肆虐的毀滅性能量,開始緩慢地滋潤她近乎干涸的丹田,修復那出現裂痕的道基。
這股溫和的力量,如同黑暗中的一縷微光,喚醒了姜月璃意識深處最珍貴的記憶碎片。
……恍惚間,她仿佛回到了凌云劍鋒。
師尊李天元一襲白衣,負手立于一株燃燒著金色火焰的古樹下,目光溫和地看著她練劍。
當她因招式不暢而氣餒時,師尊并未責備,只是輕輕拂袖,一道溫和的力道幫她矯正了姿勢,聲音清朗而充滿力量:“月璃,劍道一途,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心若有滯礙,劍便不純。記住,持劍者,當有斬斷一切荊棘的勇氣,亦需有容納百川的靜氣。你的路,不在他人眼中,而在你劍尖所指之處。”
畫面一轉,是她剛拜入師父門下,師父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
還有無數個日夜,師尊悉心指導她劍道的奧義,為她講解劍道的玄妙,雖從未明說,卻總在關鍵時刻給予提點,仿佛早已預料到她將面臨的磨難……那份亦師亦父的溫暖與期許,在此刻化作了支撐她意志不倒的最堅固堡壘。
“師尊……月璃……不會讓您失望……”
昏迷中,她無意識地喃喃,緊蹙的眉頭稍稍舒展了一絲,求生的意志如同星火,開始燎原。
乾坤戒似乎感應到了她意志的復蘇,反饋出的溫和本源之力稍稍加大
在這股力量的引導下,姜月璃強大的求生本能被徹底激發,殘存的意識開始主動引導那絲溫和的力量,嘗試著梳理體內混亂的局面。
這是一個極其緩慢而痛苦的過程,每一次意念的牽引,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動那兩股毀滅性能量的反撲。但她憑借頑強的毅力,小心翼翼地引導著溫和本源,先護住心脈與識海,再一點點修復道基上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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