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不能是姜騾子呢?”袁開洲微微一笑,反問。
手下就要繼續說話,卻是被司機悄悄用手指捅了下,立刻明白過來,訕訕一笑,“巡長高見。”
……
袁開洲點燃一支香煙,他抽煙很猛,連續幾大口,一支煙便沒了。
裊裊白煙中,袁開洲嘿笑一聲。
程千帆辦得幾件露臉的案子,有一部分和姜騾子有關。
袁開洲對此早就暗暗關注,他高度懷疑姜騾子和程千帆有聯系,弄不好便是程千帆在‘養寇自重’。
故而他今天故意提起‘姜騾子’,想要試探一下程千帆的反應。
令他失望的是,剛才程千帆的反應并無異常,完全是一副旁觀者的態度反應。
莫不是自己的猜測錯了?
袁開洲皺了皺眉頭。
他之所以想著要暗中針對、調查程千帆,原因很簡單:
謀取中央巡捕房副總巡長的位子。
金克木代理總巡長一職多日,不日即將正式履任總巡長。
現在有傳聞說副總巡長一職會從中央區巡捕房的幾個巡長中間內部擢升。
袁開洲、梁遇春和程千帆是為中央巡捕房三位巡長。
也許在大多數人眼中,梁遇春和袁開洲這兩位資格較老的巡長是最有資格被擢升為副總巡長的。
便是袁開洲周圍的人也認為他的最大競爭對手是老對手梁遇春。
但是,袁開洲卻并不這么看。
直覺告訴他,對他謀取副總巡長一職之最大威脅便是程千帆。
也許有人會拿資歷來說事,認為程千帆資歷不足。
袁開洲對此嗤之以鼻。
資歷?
在程千帆之前,巡捕房也從未有如此年輕的巡長呢,還不是被程千帆開了先例?
程千帆這家伙對上迎所好,對下也能籠絡住手下。
兼且背靠青幫張仁風,幫派方面不會有什么阻礙。
此外,因為其老師修肱燊的關系,法國人對‘小程巡長’的印象不錯。
至于說政治處查緝班的皮特,此人更是程千帆的生意伙伴。
袁開洲越是分析,越是認為程千帆會是自己的最大競爭對手。
如果說程千帆身上有短板的話,那邊是這家伙和日本太過親近了一些,這也許會讓法國人不喜歡,甚至是頗為警惕。
總而之,程千帆是大敵。
袁開洲的目的便是捉住程千帆的痛腳,令法國人對其失望,最終‘干掉’這個競爭對手。
……
中央巡捕房
程千帆悠悠然朝著捕廳走去,站在臺階口,便看到一輛軍卡從后院開了出來,一踩油門,轟的一聲沖出了大門。
還有幾輛小汽車也緊跟著沖出了大門。
“鄭衛龍,還是沒熬過去,招了!”程千帆心中一沉。
那幾輛小汽車,其中一輛的車牌屬于一家漕絲廠,實則是特高課在使用。
程千帆站在臺階口,點燃一支香煙,深深吸了一口。
同吳山岳、汪康年、阮至淵等人比起來,鄭衛龍的表現要好得多,經受住了殘酷的嚴刑拷打,最終沒有挺過電刑。
客觀的說,程千帆對于鄭衛龍是有些刮目相看的,國府之中,這種硬漢不多。
當然,此時他最擔心的是鄭衛龍開口之后,對于上海站可能帶來的危險。
從鄭衛龍被捕,到他開口,已經是一天一夜過去了,上海站應該已經基本完成轉移了。
但是,鄭文龍畢竟是上海站的站長,其人可能掌握了特務處其他高層所不知曉的一些高度機密。
看政治處的裝甲車隊以及特高課聯合倉促出動的架勢,程千帆有理由研判鄭衛龍交代了了不得的東西。
……
將煙蒂隨后扔在臺階下。
程千帆拍了拍警服,警覺的觀察了周圍的情況。
他心中焦急如焚,知道自己必須立刻向特務處總部發報,再度發出示警信號。
但是,他剛剛從外面回到巡捕房,看到剛才這一幕,便驟然離開,此一幕若是落在有心人眼中,便值得尋味了。
他必須有較為合理的理由。
就在此時,醫療室的門開了。
老黃手里拎著空酒瓶,嘴巴里咬著一根牙簽出來,隨后將空酒瓶放在墻角,他自己則彎腰,將屁股對著程千帆,拿起一把掃帚,開始清掃醫療室門口的露面。
程千帆的眼眸一縮,他彎腰拍了拍皮靴沾上的泥點,伸了伸懶腰,徑直進了捕廳。
這邊,老黃始終沒有抬頭看過來,打了個酒嗝,哼著曲子,慢條斯理的掃雪。
……
辦公室里。
程千帆站在窗臺邊上,拉起百葉窗。m.biqikμ.nět
從煙盒里取出一支煙,叼在嘴中,撥動打火機轉輪點燃,輕輕吸了一口,隨意的看了一眼窗外。
一個人的背影映入眼簾。
是趙樞理。
他微微皺眉。
趙樞理這個人,他始終看不透。
是的,老黃剛才暗中向他發信號示警,提醒他有人在暗中監視他。
老黃可不是勤快人,不會主動清掃積雪的。
老黃將后背對著他,拿起掃帚。
便是暗號:后面,要清掃(注意)。
此時此刻,院子里,老黃已經扔了掃帚,罵罵咧咧的回了醫療室。
他罵的是:這幫憊懶貨,憑什么讓老頭子我掃雪?
程千帆看過去,老黃只清掃了門口前后左右不過半米的地方,掃帚倒在雪地,還被老黃罵罵咧咧的踩了一腳,踩斷了掃帚把。
他輕笑一聲,這個老黃,做事就是老道,不需要他擔心什么。
……
趙樞理離開了巡捕房,叫了一輛黃包車,離了幾條街后下車。
進入一個小巷子。
他警惕的打量著四周,敲響了一處石庫門民居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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