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那水中隱隱約約、似乎隨著水流晃動而波動,介乎于真實和虛幻之間的別府門戶,白乙又扭頭看向因為修士斗法而導致靈性波動的方向,眸子里有些許不忍。
雖然她的計劃,本就是讓那幾個人拖延時間,方便她去別府里煉化福地核心。
可松先生就算了,那本就是白家培養的,為白家獻上性命也是份所應當的;韓先生滑不溜秋,不會死戰。
偏偏那劉鯉丫頭……
若是不去管她,她或許真的會死戰不退,直到身隕。
那個丫頭太死心眼了!
死心眼到,認定了的事情,九頭牛也拉不回。
若非如此,白乙也不會和她成為朋友。
只是如今的形勢,讓白乙有些遲疑。
她的身外化身,還要一點時間才能趕到,此時她需要劉鯉為她阻擊敵人,直到她進入別府,煉化福地核心。
可如果劉鯉按照約定去為她阻敵,很可能會死……
眼神變化數次后,白乙的目光變得冷漠而高遠。
任何人、任何事,也無法阻攔她的向道之心!
若是自己真有成道之日,或也可將劉鯉的一點真靈從時光長河里復活。
想到這,白乙再不猶豫,縱身一躍,跳進門戶里。
在穿越那白玉大門的瞬間,她的外表發生了劇變,從一個俊俏的男青年,變成一個梳著流云髻,白衣紅唇的冷艷仙子。
她回頭看了一眼,便不再留戀,決然前行,很快就消失在門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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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眼前出現門戶洞開異象的時候,夏詠初只分神了剎那。
他注意到百米外,他的對手也有片刻的失神,他隨即便意識到,這應該有很多修士的眼前都出現了異象。
且那異象應該都是同一時間出現的,無遠弗屆。ъiqiku.
隨著異象的出現,湖區那邊傳來了堪稱磅礴的靈性波動。
哪怕是傻子,也該知道,那扇門戶真實的位置,應該是在湖區。
那門戶洞開只是片刻,很快就有一條幽幽渺渺,亦真似幻的白色身影躍入那門戶的虛影中。
看其窈窕婀娜的體態,應該是個妙齡女子。
這是誰?
莫非是白乙?
白乙是女子?
在腦海里浮現出這個念頭的同時,夏詠初的劍丸已經帶著數十道劍氣悄無聲息地斬去。
可惜的是,他的對手心志也很堅定,幾乎立刻回過神來,控制劍丸擋下夏詠初這一擊。
夏詠初來不及遺憾,他敏銳地覺察到,對手的情緒似乎變得有點浮躁。
略加思索夏詠初就明白,對方既然是沖著白乙來的,肯定是想破壞白乙的計劃。
而此刻一扇虛虛實實的門戶洞開,并且能感受到湖區傳來的澎湃的靈性波動,對方肯定會想,是不是白乙的計劃已經順利開展,進入了門戶中,即將有所收獲?
這個時候,對方一定很急躁,很想快點擺脫自己,去阻止白乙。
想到這,夏詠初突然一改劍勢,從原本招招凌厲致命,變得劍勢綿里藏針,以糾纏為主。
不再求殺傷,而是拖延對方,劍氣綿綿不絕,圍困對手。
段容平氣得差點大罵。
這是斗劍嗎?這是潑婦罵街!
斗劍不是這么斗的!
原本他就像是在與一志同道合的知音好友,琴簫合奏。
樂曲悠揚,配合流暢,如同高山流水,碧空如洗,心心相照。
然而,突然間,那位知音好友丟下竹簫,掏出一把嗩吶,猙獰一笑,吹奏起來……
又像是他正在吃著烤羊腿,喝著葡萄酒。
那烤羊腿上撒著鹽粒和上等的香料,烤得油光外焦里嫩,香味撲鼻。葡萄酒是琥珀色的,甜中帶酸,酸而不澀,滿口留芳。
然而一眨眼,葡萄酒和烤羊腿都不見了,被人換上了一盤被啃得亂七八糟,沾著肉絲的雞骨頭——瞬間就倒了胃口。
不,更像是,他在一家環境優美的青樓,重金買下一位花魁的初夜。
夜已深,正是良辰美景。
搖曳燭光下,花魁人比花嬌,羞澀一笑,低眉傾訴。
他心中一蕩,握著她白皙軟嫩的柔荑,聞著她身上傳來幽香。
琴聲裊裊。
有美好的事情將要發生。
氣氛緩緩推向最高。
美人嬌喘,釵橫鬢亂,臉色艷紅,意亂情迷。
正在這時,猛一低頭,發現身下竟不知何時換成了一個兩百斤重涂脂抹粉花枝招展胡須還沒剃干凈的……男人。
就是這種感覺!
甚至就連他的無瑕劍心上,也蒙上了一層陰影。
段容平傷心、失落且憤怒。
他不想再斗劍。
他現在只想,殺人。
就在這時洛飛雪、肖慧和捌拾叁圍攻劉鯉之處,傳來比之前更為劇烈的靈性波動,顯然是有人揭開了一張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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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其中當然想等待一個最好的時機。
但是這些年的江湖漂泊,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
真正最理想、最完美的時機,很可能永遠不會到來,甚至可能未必存在。
如果一直傻傻等下去,就會把那些不完美但也還不錯的時機也錯過。
所以,適當的時機,絕不是完美時機,而是一個還不錯的時機。
當眼前浮現門戶洞開異象,而圍攻劉鯉的三人也微微一滯時,夏其中就明白,自己等待的機會來了。
一面極品法器銅鏡悄然飛出,對著洛飛雪照下。
選擇洛飛雪是有緣由的,當然不是因為劉鯉討厭她。
而是因為,洛飛雪未必是最弱的,可她和劉鯉纏斗良久,對她的手段夏其中已經比較熟悉,甚至能預判她的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