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能陪我這一會，已經夠了……”
這聲音很輕，就像一個小女孩的夢話，可這絕對不是夢話，蘇落還是很清醒知道季迭先前什么都不問，什么都不做，只是因為自己蘇醒的時間很短，
想要把時間留在陪自己之上，她已經很滿足了……
這就一個小女孩，好像只要一些細微的瑣事，就可以讓她滿足，季迭心中再有感傷，感覺她又要沉睡了。
好在，蘇落眼睛還是輕輕睜著的，大概不想季迭在痛苦，
“接下來，你聽我講一個故事吧……一個……關于國破山河碎……的故事…至于這個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個很強大的種族，很強大，可惜，有一天，他們的興盛還是到了盡頭，他們，敗了……山河破碎，族人一個個滅亡，只有很多族人的命換取了少部分人的……存活……可那個活著的人，忘了很多，
不記得了好多…小迭…你說她是不是很……”
“只要你無憂無慮，所有的人都會很開心。”季迭不是傻子，當然聽明白過來，這很強大的種族……就是，蠻族……那個，忘了很多的人，就是這個……少女……
是啊，相比自己失去的，她似乎已經不止一次失去了家……比自己，更可憐……
可她為什么要說這些，很顯然也是為了他……蘇落表現的也不是傷感，更多的還是溫柔，
“小迭，你繼續聽我講好不好，算了，不說那么遠了，又后來…這個種族逃出去的人，還是有人不放過他們，曾經的山河破碎，再次重演…只有一個人還活著……這一次活著的人，估計很傷心很傷心吧……”
“會很傷心吧。”這明明說的是云里霧里，可季迭曾經自己也在夢中看到過天南的碎裂，這一切的好像都對上了。
原來，家……沒了……原來，所有的人……都已經，不在了……原來，不用回家了……
“可小迭，家雖然沒了，你也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雖然那里所有的人也都將跟著破碎的山河，一同消失……可他們不是棄民，沒有被拋棄了，萬事都是有一線生機的……”蘇落說那么多，好像只是為了不讓他傷感。
一線生機……季迭不由想起了霜年，想起了曾經……見過的很多人，這話周圍不自覺好像下起了雨水，來的很突然，就如同他的心境，有大夢初醒后的無盡悲傷。
只是，人類悲歡不相通，這雨，凡人只是感覺來的很突然，
“下雨了，下雨了！”
“收攤了，”
原本城內熱鬧的景象，因為這一場雨，都走向了落幕，行人匆匆找地方躲雨，很多商販，急忙收起了攤。
熙熙攘攘，攘攘熙熙，世人終是為利而來，繁華過后終有落幕，
整個凡人城池，街道上短短一會就只剩下了兩人，
可這雨水，到了二人周邊，自動避開了一樣，
“你放心，我不會做傻事的……”
“嗯。那你答應我幾件事好不好，
“小迭，以后，又要留下你一個人了……對不起，我不能一直陪著你…對不起…”蘇落呢喃，一連說了兩個對不起，聲音很微弱，貼著他的肩膀，進入了心臟。
“我不知道，下次蘇醒，會是什么時候，幾十年還是……更久……”
“沒事的，我會……等你。”季迭低聲。心中好像也在下雨。
“那你答應我……無論，將來到了什么地方。你都還有家的，你還有我…你要…記得。你不是孤身一人，不是的……”
這每一個字，她說的好像都很用力，耗費了所有的力氣。
不是……一個人……
“嗯，我不是孤身一個人……”季迭周圍的雨水卻都更大了，
“那就好。”蘇落好像是為了聽他這一句話，
“國破山河碎，可總是有希望的。留下了希望。”
希望……真的，有希望嗎，這一點季迭不知道，可原來墨離所說的，真相，沒什么好的……好像是真的，
真相總是伴隨著無盡的殘酷，
可這些想法，少女好像不知了，周圍好像都安靜了下來，隱約間，
季迭好像聽到了一句話，
“小迭……這雨，真好看……小迭，下次睜眼，”
“我希望還是你…我想讓你帶我看看，世間各種各樣的花…”
若睜眼…是他么……這真是個小姑娘，有著比他更為凄慘的人生，可因為她，季迭也確實不能沉浸在悲傷，
或許是答應他的約定，或許是他說的希望，
他都不能只沉浸在悲傷中……
“我，一直在。”
很用力的聲音，生怕少女聽不到，可少女不知道聽到了沒有，趴在他的背上，沒有了回應，反而旁邊酒肆，有小二吆喝，
“小哥，要不要帶您的夫人進來避下雨？”
凡人眼拙，在他們眼中，季迭和普通人一樣，看不到雨水規避的種種神妙之處。
“不用了。多謝。”季迭雖然用不上，但接受了他的好意，依舊背著背后的少女，只是身軀，已經憑空消失了，
“你，想看世間各種各樣的花么……”
只是，蘇落好像是真的睡了，已經不會回應，而這么一個大活人，不對，兩個，說不見就不見了，當然在附近酒樓引發了很大的轟動，
“這是…仙人…”
“是仙人！”
凡人哪里知道這么多彎彎繞繞，看到季迭就這么不見了，酒樓之中的小二，還有很多人，揉了揉眼睛，滿是不敢置信之色，齊齊跪地朝著季迭方向磕頭。
可這些季迭不在乎了，他找了這修真星很多的地方，最終，編織了一個花環，色調都以淡雅為主，戴在了少女的頭上，又把她放進了避天棺之內，
“下次，你想看多少花，我都帶你去看，哪怕，帶你踏遍世間所有的修真星……”
這聲音少女已經不會回應，這次她大概會和以前一樣，沉睡，季迭看了一會，就慢慢關上了棺蓋，而后默默坐在了旁邊，放出了土老三警戒，
他則是一直在旁邊，
可她確實不會醒了，一天，兩天，半個月，她都沒再蘇醒的跡象，反而半個月時間，前面少女的話，走馬觀花，一直在季迭腦海重映，
他也久違，感覺到了孤獨，落寞，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在他身上出現。
明明，他已經習慣一個人。可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可他的心靈寄托，出現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