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池空出來的另一只手忍不住摁了下眉心。
一時之間,他不知道是笑還是無奈。
早該想到的,三天,足夠涂小毛察覺異常并獨立思考出一個結論。
然后出其不意地跑過來試探他。
看他遲遲沒回答,涂窈撓了撓頭,“……還是有點生硬,是不是?”
話題順得不是很自然。
“可是小池……”她眼神示意那盆熱水:“禮尚往來。”
“我們要禮尚往來。”
她乖乖接受了小池的照顧,小池當然也應該接受她的關心。
胥池到底沒忍住,輕笑出聲:“涂小毛,禮尚往來是這么用的嗎?”
涂窈不吭聲了,重新把手浸到水里,過了會兒才小聲嘀咕:“……我很少這樣迂回的。”
胥池眼神暗了下來,是,涂小毛從來都是最直接的,有什么就說什么,她有耐心,但更喜歡直接了當地溝通。
她不喜歡和朋友之間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哪怕這道屏障是打著為了她好的旗號。
過了會兒,胥池拿起帕子,把她手重新擦干,領到溫度已經適應的內室,面對面地坐下。
“……那如果直接一點,涂小毛會怎么問?”
涂窈眨了眨眼,直接一點……那就很簡單了。
內室里一片安靜,控溫的熱風已經把她吹得暖烘烘的。
她低下頭,小聲說:“我會問……小池,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事情了。”
“……然后呢?”
“然后……你是不是覺得你身體的好轉跟我有關。”
“你是不是在測試,遠離我之后,你的身體會不會變回原來的樣子。”
“如果確實是這樣……”
涂窈抬頭,“你是不是打算永遠都不見我了。”
“我們是不是,永遠都不能見面了。”
……
他們之間只隔著半米的距離,平視的角度,胥池幾乎可以完整地捕捉到女孩眼睛里所有一閃而過的情緒。
難過,害怕,忐忑……
這些他最不想在涂窈身上看到的情緒,就這樣因為他一層一層地涌了上來。
胥池一瞬間覺得荒唐。
……怎么會這樣。
他這長長短短的二十三年,父母,家人,港媒,他所在的圈子給他貼上的標簽是算無遺策,多智,敏銳……
這些完美的,非人一般的形容詞融匯到他的人生中,構成了他。
所有人都認為他無所不能。
可這幾個月里,每每跟涂小毛相關的事上,他卻常常失誤,時時出錯。
有朝一日,他甚至成為了涂小毛難過的源頭。
這一次,他似乎又錯了。
胥池沒有再猶豫,一把抓起涂窈的手。
“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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