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嘴臉,仿佛他提出的不是趁火打劫的苛刻條件,而是對宋家莫大的恩賜與垂憐。
然而,更讓她瞳孔微縮、心底發寒的是,這種令人作嘔的厚顏無恥,竟非常鵬一人獨有?
端坐在對面天鵝絨沙發上的常夫人,那位一向自詡高貴的官太太,此刻正慢條斯理地用杯蓋拂去茶沫,眼角眉梢帶著一種深以為然、與有榮焉的矜持與傲慢。
而一旁沉默不語的常廳,雖未直接語。
但那微微頷首、默許縱容的態度,已然說明了一切。
這叫什么?
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一股濃重的憤怒與荒謬感攫住了宋甜甜,她原本還對常家保留的最后一絲因為世交而產生的微弱期望,在此刻徹底煙消云散。
終于,宋甜甜深深吸了一口氣。
她輕輕掙開了母親一直暗中拽著她衣角的手,那動作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抬起眼,目光如浸寒冰,直直射向常鵬,聲音清冷:
“怎么?聽常公子這意思,你非但擁有對我們宋家進行‘懲罰性罰款’的無上權力,就連這隨后單方面提高的天價彩禮,我們宋家還得感激涕零,叩謝您的‘慷慨’與‘抬舉’了?”
字字清晰,如同冰錐,砸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
常鵬沒料到一向在長輩面前表現得溫婉順從的宋甜甜會如此直接地反擊,臉色瞬間如同調色盤般變幻不定,青紅交加。
但很快,常鵬反應過來,像是被踩中了尾巴,聲音不自覺地拔高,惡狠狠說道:
“怎么?宋甜甜,看你這副樣子,你是不服氣?”
宋甜甜緩緩搖了搖頭,用嘲諷的語氣說道:
“不!我服氣。我為什么不服氣?您常公子都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把事做到這個地步了,我若是再不服氣,豈不是太不識抬舉,太不懂‘規矩’了?”
她刻意加重了“境界”和“規矩”兩個字,諷刺意味溢于表。
隨即,宋甜甜話鋒如同淬了毒的匕首,驟然一轉:
“只不過,我覺得有件事情,常公子你好像從一開始就搞錯了,而且錯得相當離譜。”
常鵬心頭莫名一緊,下意識地追問:
“什么事情?你少在這里故弄玄虛!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就見宋甜甜好整以暇地向前微微傾身,那雙明媚的眼眸此刻銳利如刀,仿佛要剖開對方虛偽的皮囊:
“你似乎忘記了,最初,是你,常鵬,費盡心機,百般討好,近乎死纏爛打地想要我宋甜甜嫁給你。
“怎么?如今你覺得我們宋家暫時遇到些風波,就能搖身一變,從搖尾乞憐的哈巴狗,變成高高在上、生殺予奪的主子了?
“是誰給你的錯覺,讓你覺得在暴露了這般貪婪無恥的嘴臉后,還能對我、對我們宋家提任何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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