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陽高照。蔣宥卻渾身冰涼,他讓車夫將馬車趕到深巷里。他渾渾噩噩的坐在地上。他一個大男人,怎么可能會有身孕。著實想不通,蔣宥都想去死了。車夫見他這模樣,忍不住道:“少爺,發生何事了?”小廝福生也滿頭霧水:“少爺,您剛去醫館,是查出什么病了嗎?”蔣宥女裝去醫館時。兩人便覺得他是不是瘋了。蔣宥悲從心中來,他淚眼婆娑的看著兩人,話到喉間又咽下去。他的癥狀,比死還難受。兩人問不出來,越發急了。“少爺,同去何府參加生辰宴的林大夫,世人都道她醫術精湛,您去尋她,或許能救。”福生想到林清禾,快語道。蔣宥一僵,就是她最先診出他有孕相的。他還當著眾人,駁了她的面子,就算他找回去,人家恐怕也不會搭理他。蔣宥無力的往墻上一靠:“回府等死吧。”林清禾從何府出來后,跟著張百川去了張府。張白川將他的正室夫人和美妾們都喊來正廳。她們你推我擠,扭著腰肢往正廳涌去,紛紛嬌笑著猜測,張百川帶回來什么禮物給她們。“夫君~”“夫君~”個個不甘示弱想走最前邊。林清禾好斯暇里的看著她們,嘴角淺勾,美人在前,對她的眼睛十分友好。熟悉的一幕出現了。美人們看到林清禾的那刻,全都停下腳步。張百川咳嗽聲:“以夫人為首,個個排好隊,讓林大夫給你們診脈,調養下身子。”鴉雀無聲。美人們有些失望,也有些抗拒。并不是很想讓林清禾診脈。溫如意是張百川的正室,她最先回過神來,落落大方走到林清禾面前的凳子坐下,將手遞過去,含笑道:“有勞林大夫。”張百川目露欣賞,不愧是他的夫人。溫如意有一張鵝蛋臉,五官明艷大氣,富貴相。她的脈象也如她的臉一樣漂亮,血氣足,脈象穩健。“夫人身子不錯。”林清禾笑道。“多謝林大夫,如此說我可就松口氣了。”溫如意笑著起身,順勢到張百川旁側的凳子坐下。落落大方的姿態讓一眾美妾們看呆眼,不由有些自慚形穢。她們多半都是貧苦出身,在真正千金小姐出身的溫如意面前,自覺矮個頭。美妾們挨個讓林清禾診脈。她們從原本的不以為然,到林清禾說出她們或多或少的毛病,全都瞪大眼睛看著她。林大夫,真神了!到了肖氏時,林清禾看了眼她心不在焉的面色。她的狀態不太對。肖氏生的美艷,處處掐尖要強,面相也顯示是個聰明的。林清禾診脈后道:“肖姨娘思慮過重,心神不寧,可以開點安神的藥。”肖氏猛地抬頭看她,支支吾吾道:“不用了吧,多謝林大夫。”張百川忙道:“靈兒,你為何事所煩,怎沒隨我說。”林清禾聽到稱呼,才知曉,肖氏便是張百川從青樓贖身的花魁。不問還好,一問肖氏的眼淚便奪眶而出。眾人嚇一跳,紛紛將她圍攏,關切的問:“靈兒怎么了這是?”她們自省,這段時日也沒針對她啊。肖氏不僅生得美艷,個性也強,在青樓將琴棋書畫都學的十分精通,被老鴇賣初夜那日,她眼尖看中了人傻錢多的張百川,故意在他面前摔倒。張百川買下她的初夜,翌日就花了三千兩贖她,抬進張府。她不是個讓自己吃虧的主兒,如今卻當著她們的面哭了,就連溫如意也朝她投去關切的眼神。若不是林清禾在,張百川恨不得將肖氏摟進懷里哄。他剛伸手,又縮回去。林清禾看在眼底,好巧,她也是個好美人,不舍得美人委屈的人。尤其是美艷的美人悲傷更顯我見猶憐。林清禾掏出錦帕,抬手給肖氏擦拭眼淚,柔聲道:“有何難處,說出來,看看我能否幫你。”肖氏受寵若驚,她沒想到林清禾這般貴氣逼天的女郎竟不嫌棄她的出身,還會給她擦眼淚!~她心底涌起陣陣暖流,在林清禾鼓舞的眼神下,哽咽開口:“我自幼喪母,是我祖母將我拉扯長大,八歲時被大伯與伯母賣進青樓。我祖母從鄉下進城想贖我,她帶著存了一輩子的一兩銀子,被青樓護衛們嘲笑,最終被大伯帶回去。”肖氏剛開了個口便泣不成聲,雙眼紅的驚人。得知老人家一步一個腳印進城,草鞋都走爛了,是赤腳來到青樓,只為帶她回去,可是她們祖孫兩人未見上面。老鴇看中她的容貌,故意隱瞞。是青樓的姐妹不忍心,將此事告知她。肖氏又氣又憤怒,最終理智戰勝了怒火,她自身難保,護不了她的祖母。自此以后,她早起晚睡,將琴棋書畫練的比世家小姐還好,學習勾引男人的手段,身段樣貌被牛乳浸泡,越發白皙,越發美艷。成為花魁那日,光靠一張臉就給青樓掙了許多銀兩,也獲得話語權。她想回村里看看她的祖母,得到允許后,她高興回村。村里人見到她都露出鄙夷的目光。她在家里留下一百兩銀子,那是她偷偷攢下的積蓄。祖母要她留著傍身,大伯母快手搶過,說會給祖母養老。肖氏信了,她這些年攢下的銀兩都會叫人送回去,望大伯,伯母對待她的祖母好些。可昨日,她從小廝嘴里得知,他們將祖母送到山上的瓦罐墳。肖氏肝膽俱裂,立即回村想上山將祖母解救下來,卻遭到全村人的抵擋與辱罵,拼死都不讓她上山。肖氏灰溜溜的回張府,心中掛念祖母,郁郁寡歡。眾人聽完后,看向肖氏的眼神多了幾分憐愛。“這不就是將人活埋嗎!”張百川怒道,“之前國師不是下令,不得對五十歲的老人做此惡行,你們村怎么還敢?!”瓦罐墳,是作成瓦罐狀的墳。村里老人一過五十,家人們便會認為他們該死了,將老人們送上山,推進瓦罐墳。每日送餐一食,添一石。直到最后一石將墳墓嚴實。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