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觀院中的桃花開了,粉嫩的花瓣下襯得幾個女郎更加絕色,各有各美。南如煙面色如緋,比那桃花還嬌嫩。林清禾與紅蓮等人都圍著她,目光柔和。“我在學堂受欺負了。”南如煙小聲道,說話時,眉眼微蹙,身子抖了下。林清禾觀察到,眸子微深:“你來道觀,是想請祖師爺護佑你?”南如煙輕輕嗯了聲,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手捏著衣袖,干凈的指甲蓋聚了血色。林清禾輕嘆聲,她看上去膽子太小了,人不自立,求神拜佛都沒用。紅蓮問道:“你是哪家的小姐?”南如煙愣住,快速抬頭看她們一眼,糾結片刻道:“我父親是南都護,三歲時被送來云城,在外祖父家住。”南都護,正四品官。林清禾有點印象,是個十分精神,有幾分俊朗,氣宇軒昂的中年男子。官職不低,女兒生得如此靈氣貌美,氣度卻膽小慎微,眼神露怯。在京城待久了的芍藥,立即腦補一出大戲,南如煙該不會是被算計送來云城的吧。京城的世家小姐,背地里不知如何,但露面于世的,個個都知書達禮,落落大方,氣度不凡。芍藥見多了,一眼就看出南如煙美則美,但太小家子氣了,回了京城,她也會被家族冷待。南如煙被眾人盯著有些緊張,伸手去拿石桌上的茶,露出一截纖細手腕。上邊紅紫的傷口看著十分可怖,林清禾瞥見,神色微沉。南如煙注意到她的視線,慌亂的縮回手想藏進衣袖里。紅蓮直接攥住她的手,將衣袖往上一撩。南如煙身子猛地抖了下。如藕段的手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紅痕,令人觸目驚心。眾人一時無。南如煙滾燙的淚滴落在紅蓮手背上,灼的她急忙松手。“對不住。”紅蓮難得對人起了愧疚心,南如煙搖頭:“嚇到你們了。”“學堂里的人干的?”林清禾問。南如煙性子敏感又細心,聽出林清禾語氣中的怒火,她有些無措的點了點頭。林清禾嘴角扯了扯,目光有些虛,心底騰升起一股難以控制的怒火和無力感。同為女郎,正是知道女郎的處境,她做了國師,有了權利后,第一件事便是抬高女郎們的地位。她為坤道,隨道元走南闖北看遍天下好風景,見識多廣。見的越多,心底越悲涼,這個世道多是男人當權,女子只是附庸品。夫有休妻殺妾的權利,作為女子卻無反抗的余地。她推崇建學堂,讓女郎們都有個讀書的機會,不是讓她們互相對付的。學堂,更不是用后宅手段的地方。“少觀主。”紅蓮察覺她氣息有些紊亂,眼神擔憂看她。“受欺負了。”道元樂呵呵進后院,走到林清禾身旁,眼神流露慈意看著南如煙。南如煙鼻頭微酸,急忙起身行禮:“觀主。”“生啥子氣嘛。”道元又對林清禾嬉皮笑臉,“善人受欺負了,不是還有你嘛!”林清禾沒好氣道:“我怎么出手。”欺負南如煙的又不是鬼。道元嘿嘿一笑,視線在林清禾與南如煙之間徘徊,最終落在林清禾兜里。林清禾敏銳捂兜,瞇眼盯著他。兜里裝著的是蟾蜍王吐的金子,招財呢!“徒兒~”道元飽含深情的喊了聲。林清禾渾身起雞皮疙瘩,快速從兜里扔出一綻金子在他懷里:“快閉嘴!”道元笑開懷,將金子一揣,轉身就走。“等等。”林清禾喊住他。道元回頭繼續看她的兜。林清禾哼了聲:“收了錢是不是該出謀獻策了。”道元樂了,他做了個封嘴的動作,眼神示意。是你讓我閉嘴的。林清禾………她眼神一瞇。道元咳嗽聲,趕緊順毛:“南小姐性子軟,除非不去學堂了,否則只要在學堂一日,必定會被人欺負。”他說一句,南如煙的臉便蒼白一分。“不如徒兒你易容成南小姐的模樣去學堂會會她們,二來給南小姐打個榜樣,對付惡人應該如何做。”道元緩緩道。南如煙聽得一愣一愣的,她微張嘴。易容術?成她的模樣?每個字她都聽得清清楚楚,組合起來又好似沒懂。“是個辦法。”林清禾喝了口茶。她恰好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探探學堂究竟辦的如何了。還沒等南如煙反應過來,林清禾進屋一陣倒騰,再出來時,頂了張跟她一模一樣的臉。只不過神態不一樣,南如煙是怯生生的,惹人憐愛,也容易激起人的惡念。林清禾有一股睨天下的淡然,令人挪不開眼。“你的婢女在何處?”林清禾道。南如煙還在震驚中沒回神,芍藥笑著用手肘輕輕碰她。“在……在外邊。”南如煙有些結巴。林清禾頂著她的模樣,紅蓮變成她婢女碧玉的模樣,兩人下山。南如煙則待在道觀,她坐在門口望著她們離去的背影,有些不安和忐忑的抿唇。“小姐,要是被人發現了,我們……”碧玉隨她的性子,也比較膽小,她說話時,唇都在抖。“放心吧,我們少觀主出馬,任何事都能解決!”清朗走出來,滿臉驕傲。姜早在他身后出來,她伸手到南如煙面前,張開五指,手掌上躺著紅燦燦的野果:“姐姐吃果子,你要是在擔心,可以跟我們去祖師爺屋里看我師傅。”南如煙看到姜早,心底一軟,擠出笑容接過紅果,聞愣了下。還能看少觀主?姜早沒有騙她。祖師爺屋里側邊墻上有一塊大銅鏡,道元念了幾句,上邊便出現林清禾的身影。南如煙跟碧玉瞪大眼睛。西門府,是南如煙的外祖父家。林清禾到府邸,帶著紅蓮直接進去,一路都沒碰到人。偶爾遇上幾個婢女,她們匆匆行了禮后便馬上離開。林清禾走了幾步突然意識到一件事。她不認識南如煙的屋子。要是走錯了,闖進了別人的屋子,那就尷尬了。“站住。”林清禾叫住前邊的婢女。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