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身回房。
他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身影逐漸消失,黑暗逐漸隱去他見不得光的念頭。
回到房里,她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慢慢滑倒在地,緩了好一會,才去浴室洗漱。
熱水泡過膝蓋,驅散寒意,疼得麻木的雙腿總算有了知覺。
她看向鏡子,被衣服遮蓋的位置布滿傷痕,陳年舊傷,全是在山上受的罪。
那些僧人很聰明,不會在明面的地方留下痕跡,甚至更多是用針扎,用電刺,痛不欲生。
哪怕下了山,她也仍然會頻繁做噩夢。
那樣刻骨銘心的痛令她不敢再愛了。
沒命愛了。
走出浴室,她繼續收行李。
她每天都會搬走一部分東西,房間里關于她的痕跡越來越少。
今天翻出床底下放著的日記本,好幾本,疊在箱子里整齊的放著。
隨手打開,里面清秀的字體記載了她前半生的痕跡。
被接回許家后,她就養成了寫日記的習慣,很多事她已經忘記了,便翻開第一本開始看。
歪歪扭扭的鉛筆字已經很模糊了,依稀辨認。
2004年6月1日。
大哥哥來接我了,要帶我回家,家好大好大,大哥哥好漂亮好漂亮。
他們說,我爸爸媽媽死了,不會回來了。
可是,什么是死了呢?
死了就是不回來了嗎?
那爸爸媽媽死了好久好久,我不記得他們的模樣了。
大哥哥說,以后會讓我吃飽飯,穿漂亮的衣服,會保護我不被人欺負。
我好喜歡大哥哥。
2004年x月x日。
有人罵我,說我是野孩子。
我才不是,我有哥哥,還有大哥哥,雖然哥哥不喜歡我,但是大哥哥對我好好。
大哥哥把那些罵我的人趕走了。
大哥哥生氣好嚇人,像大獅子。
可我不怕大哥哥。
2004年x月x日。
哥哥說,那不是大哥哥,那是小叔,讓我喊小叔。
小叔是什么?
我喜歡喊大哥哥,我就要喊!
后面日記內容越來越多,幾乎滿滿的都是‘大哥哥’。
她猛地合上了日記,呼吸急促。
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記憶重新浮現。
如同放電影一般,一幕幕逐漸清晰。
她過去的十五年,幾乎和陸瑾州捆綁在一起,他大她十歲,如同一株參天大樹一般,牢牢的撐住她的天,將她攏在他扎根的范圍內,不遭受任何傷害。
回到許家后,她的確再也沒吃過苦,可往后的苦全是因他而起——她對他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日記本的后面,全是少女心事。
那些朦朧的暗戀,無法說出口的話語,都傾訴在日記本里。
隨意翻開,是滿滿的一頁:我喜歡你,陸瑾州。
她如同被燙到,猛地合上箱子,重新推進床底。
她手腳冰涼的爬上床,用被子裹緊,心臟如同刀割般疼。
漸漸地,困意如潮水涌上,吞噬她的意識。
她又做了一個噩夢。
夢見那天夜里,緊鎖的房門被撬開,五六個僧人闖進她的房間,將她按在床上。
掙扎,求饒,謾罵,她瘋了一樣又咬又打,試圖趕走欺壓而上的暴徒。
可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被撥開,皮膚一涼,骯臟的大手覆蓋在皮膚上......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