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艘撕裂蒼茫云霧的白色大船。
此刻正不斷加速。
大船碾過蒼茫時,虛空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船身并非木質,而是由“被煉化成實質的破碎天道法則”鍛造而成,每一塊船板都刻滿猩紅咒文——那是用大羅金仙的骨髓書寫的"葬道箓"。
船首像是一尊閉目垂淚的玉雕神女,可當霧氣觸及船身,神女突然睜開血眸——竟是活的!她朱唇輕啟,發出刺穿魂魄的尖嘯,前方萬里蒼茫霧海如布帛般被聲浪撕開。
最恐怖的是船周環繞著一顆顆顏色各異的太陽。
那些太陽,多達上百顆。
那些太陽并非懸掛天際,而是被某種偉力,束縛在船舷兩側。
每顆太陽核心都端坐著一尊大羅仙,他們的劫陽,散發出的卻不是溫暖陽光,而是粘稠如瀝青的"蝕道輝光"。輝光所照之處,空間如蠟般融化,露出后方扭曲的混沌。
此時,這些大羅仙的神識,正互相交談。
“他娘的,牧云商會真是顛了,他要討伐隱世萬法仙君也就算了,竟然強行征兵,征到老夫頭上了?老夫為何要給他牧云商會當炮灰?”
“大劫將至,立場無比重要,牧云商會,這是強行把我等綁定在他這邊……”
“可我等真要與隱世萬法仙君為敵?”
“真論勝負幾率,無論如何,還是牧云商會這邊,勝算更大,與天合道者的威能,你們不是沒看見過,就算是隱世萬法仙君,也不得不暫避鋒芒!而且別忘了牧云商會給出的酬勞,為了這份酬勞,隱世萬法仙君,也必須得死!”
“牧云商會給的條件很豐厚,他把我們的元神,都分割了一部分,存放于牧云商會,自己所掌握的輪回河中,也就是說,就算我們都死在隱世萬法仙君手里,日后也能在牧云商會自建的輪回中,重新復活……隱世萬法仙君,在你耗費完所有法力前,未必能殺掉我們所有人!”
“不一定吧!那可是隱世萬法仙君,以仙君在原始帝城的表現來看,這位仙君,可以說是“小肚雞腸”,招惹他的,他一個也沒放過……我們若是被他記住,他能放過我們?”
“但我們沒得選,若是不來參戰,牧云商會的那個老逼登,現在就不會放過我們!”
“沒想到,好不容易修煉到了大羅境,竟然還無法左右自己的命運……”
“元劫之下,眾生平等,誰讓我們沒有那隱世萬法仙君的修為!”
“折磨啊!純純的折磨啊!”
……
而就在這些大羅仙議論紛紛的時候。
"咔……咔咔……"
正在行進的船體表面突然裂開數千個孔洞,每個孔洞都探出一根晶瑩觸須——竟是“具現化的時間法則”!觸須隨意卷住途經的一些在蒼茫里飄蕩的莽荒巨獸,輕輕一絞,那些莽荒巨獸便從成年期被硬生生擰回幼獸雛形,再被碾成齏粉吸入船內,成為白色寶船行駛的燃料……
一聲低吼傳出。
一尊比星辰還大的霧獸突然從側面撲來,形似巨鱷卻生著萬條人臂。船側突然彈出三千根青銅尖刺,輕松貫穿霧獸。那些尖刺上刻滿"饑荒"、"瘟疫"等古篆,霧獸瞬間干癟風化,成為船帆上一幅新添的圖騰。
而在白船后方……
一道半透明的巨影比星系還要龐大,正如蹣跚學步的孩童一般,跟在白色寶船的身后。
那巨人的身軀由無數破碎的秩序鎖鏈編織而成。祂每一步落下,都有成片的蒼茫霧氣,化為虛無——不是毀滅,而是"從未存在過"。
最駭人的是祂的面容:沒有五官,只有不斷變幻的星圖,星圖內,似乎每顆星辰都是一只閉合的眼睛。
此時端坐船首的牧云璃火,回頭瞥了一眼,那如孩童撲蝶一般,追逐著白色寶船的半透明巨人……
他的眼神忽然幽遠。
“顧長安!”
“上一次咱們并肩作戰,是十萬余年前吧。”
“當時的你意氣風發,在我牧云一脈和古神一族的幫助下,成功合道于天……除了我牧云一族和古神一族以外,其他從蒼茫而來的域外天魔,被你輕而易舉的碾碎。”
“你當時眼中都是對未來的期盼和野心!”
“你說你會擔好天道掌道人的職責,你會為靈墟界的所有修士開辟出一條,通往第十四境的路來……沒想到,你我再次并肩,竟然會是這幅光景。”
“時過境遷,滄海桑田啊!!”
“他娘的……這該死的隱世萬法仙君,比當年的域外天魔,可怕多了。”
“顧長安,這一次,咱們一定也得贏啊!”
“輸了的話,十萬年布局,全都白費了……”
……